东宫文德殿。
太子宗云晔坐在桌案后喝了两盏茶,左等右等不见方洛回来,心中气闷:真真是养个侍读不如狗,一点儿不懂得忠心,谁叫就跟谁跑。
容福见太子从下朝回来就心不在焉,猜想是和方洛有关,便上前道:“殿下,方大人不是和您一起上的早朝吗?怎么不见他同归?”
宗云晔听了更气,道:“他现在是工部侍郎了,政务缠身,恐难再如从前。”
容福明白了,太子这是在吃滋味,他笑着劝道:“殿下何必苦恼,方大人侍读身份还在,有事叫他回来便是。工部事务重要,咱们东宫之事更重要,想他刘尚书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的。”
东宫住的是储君,将来的九五之尊,未来江山的主宰者,所以宗云晔一句话,六部九卿还是明白轻重的。
可越是这样,宗云晔就越要谨言慎行,他的一举一动不仅代表自己,更代表皇室的威仪与体面。
储君的‘储’字意味深长,既是将来天下的继任者,又是当前皇权最大的竞争者。宗云晔清楚自己的父皇是什么样的人,他必须要生活在条条框框约束里,严以自律,隐藏锋芒,在靠近最高权力的储君身份下,保持着与兴武帝微妙的父子关系。
所以宗云晔在没有非常重要事情的情况下,决对不会派人去叫方洛回来。
一连几日方洛都没有在东宫出现,他按照皇帝谕旨,将精力投入于南书房和藏书阁的重建工作上,整日里呆在工部官署,埋头画图纸。
宗云晔想要见他,也只能在每日的朝会上。
但所谓的见也是很艰难的,除了方洛奏禀工程设计情况时可以坦然直视,其余时间清贵的太子只能偶尔偷偷地回头看他一眼,而且还得找准间隙不被遮挡,因为四品小官站位比较靠后,与站在前排的太子隔了不知几道人山、几片人海。
太子心里苦。
萧瑟秋风卷着黄叶吹遍京都,空中偶有微微雪沫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