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阚首归燕檀和安归都曾见过,元孟为老国王生辰所操办的三日盛宴上,他还曾打探过燕檀和元孟的关系。如今看来,这见风使舵、为利所驱的性子自那时就已初露端倪。但?那时他们谁也未曾料到,
他竟有杀兄篡位的城府。
简单的早膳被呈上案来,安归与燕檀相对而坐。燕檀一反常态地屏退宫人,亲自替他夹菜盛羹,小公主满腹心事?的模样看得安归一阵好笑。
他托腮笑道:“怎么,担心我了?那高昌国不过是西域上不足为道的小国。当?日里背靠匈奴都不足为惧,如今不过区区阚首归而已,阿宴放心。”
他所说也是实情,燕檀不会不懂。但?大婚之?后,自家夫君第一次出征,她还做不到冷静沉着。昨夜睡下前她缠着安归说了好一阵话,今早起来还是心绪不宁。
她提着裙子起身,端着自己的碗,从案桌对面挪到安归身边,靠着他坐下,感受到他的身躯和气息,心中才有些许平静。
“你去高昌时,我和毕娑会好好打理政事。待到你回来,扜泥的孔庙大约就修好了,世矩前些日子也回信来,说已经奏请我父皇拨派中原饱学之?士前来教授汉。”燕檀抿了抿嘴唇,轻轻蹭了蹭他,“你要早些回来。我不想第一年就一个人看玫瑰园。”
安归被她的模样逗得十分愉悦,接过她递来的肉羹,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同她打趣道:“要赶在月底前回来陪你看玫瑰,我都记得的。阿宴,去岁里攻打匈奴时还是个有勇有谋、沉着冷静的小公主,怎么如今面对高昌时反而惴惴不安起来了?”
他伸出手来捏了捏燕檀的鼻尖,温言哄了几句,又略略吃过早膳,就唤宫人前来替他穿甲衣,准备出王宫去了。
这一番出征的确如安归所言一般顺利。
阚义成为君仁义,治下高昌虽不算太平盛世,百姓却也能安居乐业。而阚首归却是杀兄自立、名不正言不顺之徒,又穷兵黩武,搅进楼兰与匈奴的恶战之?中,大败而归,损失惨重,在高昌国中本就不得民心。而他本人又是善于钻营之辈,为臣时尚能凭借察言观色、见风使舵顺风顺水,但?为君却毫无治国之能可言,只是一味享乐,罔顾民怨。
高昌在他治下日渐衰落。即便高昌国都交河城建得极为易守难攻,安归所率的楼兰大军仍是势如破竹地攻入了交河,生擒了正欲携家眷出逃的阚首归。
彼时的阚首归已
经完全不见当?初背弃盟约、投靠匈奴时的嚣张跋扈,被人押送至安归面前时,肝胆欲裂,一味哆嗦求饶。
他哪里想得到,当?年三日盛宴上所见那名玩世不恭的楼兰小王子会有如此厉害的手段,不仅在匈奴和高昌的两面夹击之下生还,还打回了匈奴王庭,坐稳了楼兰国王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