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檀觉得身上一重,原是安归全身软倒,靠在了她身上。
她连忙招呼身后跟随她而来的赵国随行军医,而后感到手腕被人握住,安归用气声低低地同她道:“阿宴,留下来陪我片刻,好不好?”
明明若是阿宴不来,他方才还打算与亲卫商讨战局,而后起身与匈奴兵决一死战,而阿宴来后,他却连起身都做不到了。
他好像被她从地狱拖了?出来,不再是一个只知厮杀的恶鬼,而是重新变作有血有肉的人,身上一直以来被刻意忽视的伤口此刻都开始作痛,腹部的伤口仍在流血,血流得太多,让他眩晕不已。
只有燕檀在身边,才能让他心安,让他即便身受重伤,心中仍满足而愉快。
果然,将她送去瓜州那竹马身边是愚蠢的决定。
无人知晓,外人眼中所向披靡、阴狠深沉的楼兰国王陛下,在心中暗暗地、美滋滋地想……
有阿宴撑腰的滋味真好。
安归睁眼从昏睡中醒来,发现军帐中燃起了火烛,火光微微摇曳,周遭却仍是十分?昏暗,显然此时戈壁上已入夜。
他环视四周,发现帐中只有他和军医两人。
军医是个赵国人,见他醒来,走上前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笨拙地行了?一个西域礼,而后掀开帘子出了帐去。
安归听到那军医出了帐后,仿佛是在同帐外什?么人说他的伤,言语间毕恭毕敬,说的却是中原话。
他笑了?笑,明白过来,军医不直接和他说这些,恐怕是以为他听不懂中原话,而对方又不会楼兰话。
下一瞬间,军帐的帘子被人掀开,身着戎装的燕檀走了进来。
她坐到他身边,紧紧贴着他,同他简要讲述了?他昏睡时发生的事情?。裴世矩率领的赵**清扫了这附近剩余的匈奴残兵败将
,她在坦迦卡的陪同下,将被冲散的楼兰士兵也都召集了?回来。今夜两方人马驻扎在这里,赵**中有许多医术精湛的医师,正在替受到重创的楼兰士兵疗伤。
安归颔首道:“辛苦阿宴,我痊愈得很快,明日便能起身,与裴世矩共商两国合战之?计。”
燕檀俯下身来,仔细瞧了瞧他腹上的伤口。方才军医同她说,他身上其余的伤口都不及这道伤口严重,腹上的伤口极深,流出的血将药粉都冲掉了?几次,才险险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