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唯的目光从玉桑身上收回,到底没喝那茶,而是再起话头:“江太傅……”
江钧仿佛早有所料,竖手作阻,根本不给韩唯发声机会,侧首问玉桑:“方才,老夫与诸位大人谈及泗河下游改道一事,讨论结果以为,因泗河或可向东开凿新渠连贯南北,以免下游淤积导致漕运阻碍,你如何看?”
玉桑愣了一下。
这种事,祖父为何与她商量?
然江钧已开口,一双双眼睛都看过来,她若不答,岂不是下祖父脸面?
这可不行!
饶是猜测祖父与韩唯生了不快,但玉桑一时之间还真品不出这个问题哪里针对韩唯。
难道是韩唯故意出题刁难?又或是撺掇意见分歧?
可稷旻坐镇与此,他能讨什么好?
玉桑脑瓜飞速旋转,最后拿定主意——中肯些,事实什么样就怎么说。
最好不要含着什么袒护的意味。
是以,玉桑端正坐好,小腰板绷得直直的:“孙儿记得,泗河上游道窄湍急,下游道宽平缓,又因曾发山崩,以致泥沙冲至下游而未能散去,致使淤积。”
“若要清理,消耗人力物力不说,还未必能持久,需要长久治理维护,是个无底洞。”
“泗河依山而下,若如祖父所说向东凿渠引流变道,就当地气候与地势而言,怕是要等到雨季涨水,新渠方可使用,换言之,一旦水位不及流速不够,新渠便是无用状态,而雨季行船,亦有诸多不便。孙儿以为,此法应当再斟酌考量。”
玉桑张口就来,旁听官员怔愣片刻,当即招手唤人取来舆图——江古林的游记于诸司传阅后,诸司亦根据职内所需绘制了属于自己的地图,比以往精准许多。
一根根手指于图上游走,对照她所言地势,河流与气候特点,竟无错漏。
其实凿新渠根本是他们刚刚私下议论,尚未言明的。
没想江钧看似不闻不问,实则下头什么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更为难得的是,他不指名道姓,以全员之名道出此策,连自己也含在里面,此番被一个小娘子否定,倒是间接维护了其他人颜面。
侍郎吴天海啧啧称奇:“江娘子聪慧,不愧为太傅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