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对于所谓愤怒情绪要在战斗中宣泄,甚至意图报复其他虫族的虫族,他也是不带任何情绪地俯视着这些连自身都无法掌控的虫族弱者,并且从不怀疑自己有一天可能沦陷为与这些弱者相似的可能。
可是,当他真的变成了不再是不沾染丝毫情绪的虫族君王,反而会因为人类幼崽随意的一个举动而被掀起滔天杀意,甚至被短暂的情绪蒙蔽了双眼之后——
虫族君王定定地望着自己怀中的人类幼崽,视线当落到人类幼崽面孔上时,胸膛中本来略微平稳的心跳似乎再度加大了跳动的力度。
而这股跳动的力度,带来的不再是以往一般能让他镇定而抽离出所有情绪的冰冷理智,而是某种千变万化的,近乎如同被一根弦轻易勾起转化的陌生情绪。
难道,这就是有了伴侣的虫族——
都会变得好斗,或者变蠢的原因吗?
艾尔维斯的脑海里陡然出现了曾经卡塔波澜不惊,和如今好斗得离开了王宫之后就去找守卫打架的形象,突然觉得至少自己的人类幼崽比艾斐要顺眼得多。
如果当初卡塔选择的并不是这个人类,他或许并不会接纳一个脆弱的异族生灵成为他的王后,艾尔维斯甚至无法想象除了纪白年以外的人类,也会像现在一样亲密无间地环住他的场景。
然而早在人类幼崽第一次进入寝宫,柔软温热的肌肤和湿润的呼吸轻轻贴近他身体的时候,他似乎就能感觉到——
这个无比脆弱,看似除了秀丽至极的外貌,就是补足了他缺少的那一部分的伴侣。
无论人类幼崽是抱着怎样的想法,也无论他的伴侣是否还有任何不可告人的隐秘,当他的人类踏足进入了王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可能再获得除了他以外的自由。
所以,明明是他掌控了他的人类,他此刻仿佛弱者般无法示人的愤怒,到底来源于何处。
艾尔维斯微微垂眸,对于虫族君王而言,用漫长的生命思考一个对于他极为关键的问题,已经成为了他消磨这无边岁月的一个习惯。
而在他思考的时候,不会有任何虫族胆敢打扰他。
然后,艾尔维斯不期然地就等到了自家人类幼崽环着他脖颈更紧的手臂,还有往他的胸膛贴紧的面孔。
对虫族君王的复杂情绪毫无所觉,纪白年只觉得艾尔维斯停顿在他脖颈上,若即若离触碰着他肌肤的手让他痒得格外厉害。
他忍不住蹭了蹭艾尔维斯停留在他脖颈边的手掌,虫族君王肌肤的高温缓解掉了他的一点痒意,然而这股炙热体温同样让少年的面颊和脖颈都近乎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红意。
“陛下不是在生气,”感觉到艾尔维斯近乎任由他动作的纵容,纪白年凑近艾尔维斯,轻轻蹭着虫族君王外冰冷的铠甲,寄希望于能降低他脸上的热度,纪白年忍不住小声说道,“那总不会是在吃醋吧?”
无论是多轻的声音,在这种距离下,自然不可能逃得过艾尔维斯的耳朵。
虫族君王以着一种看成是平静而不带过多神情的姿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