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能是他的狗屎运作祟,找到张简时,那阵似乎永无止境的地动山摇也恰巧停了,天上的雷云散去,一缕光从云中直穿而过,就落在白帝山颠的一棵松树上。
但是胡欢暂时没工夫去猜刑应烛那边是结束了还是怎么,他满心满眼都落在不远处的那个身影上,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张简落在水边的一块大石附近,身上的衣服划得破破烂烂,到处是血痕。他双目紧闭,半个身子落在水里,细细的血丝随着水流蜿蜒向下,张简面色惨白,几乎看不出胸口起伏的痕迹。
胡欢连滚带爬地冲到小溪边,哆嗦着手去探张简的鼻息,知道感受到了细细的气流拂过,他心里那根弦才猛然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太……太好了。”胡欢喃喃自语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今天真要去闯地府了——要真是那样,你可就见不着我了。”
张简没有说话,胡欢凑过去仔仔细细地闻了闻张简,前后左右地绕了一圈,用神识把他整个人细细捋过一遍,心里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可能是胡欢临阵磨枪的虔诚有了用,也有可能是张简的狗屎运来了——他掉下山崖时,撞到了几棵崖上横生的老树,虽然背后被划得血肉模糊,但都是皮外伤,不要命。
这么高的山崖上,一共就生了四五棵崖柏,他一棵也没落下,这中彩票一样的几率能实打实地发生,也实属反常。
不远处的崖壁上,一棵崖柏不起眼地掩藏在山林之后。枝头上的青鸟歪着头盯着胡欢的方向看了许久,直到胡欢上手去探查张简的外伤,那青鸟才扑腾了一下翅膀,悄无声息地顺着林木缝隙飞走了。
倒是胡欢正忙着庆幸张简没摔到头之类的要害,暂且没工夫寻思这些事儿。
但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哪怕有过缓冲,冲击力也吓人得很。张简的右腿和右手手腕摔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身上外伤不计其数,呼吸时会微微拧紧眉,喘得很艰难。
他是龙虎山的正统传人,胡欢不敢贸然用玄学手段给他治伤,怕冲撞了修为。于是他咬着牙四处找了找,找到几根坚硬的枯枝,扯下衣服撕成布条,先将张简骨折的部分固定住了。
然后他微微俯下身,轻而又轻地把张简扶起来背在背上,开始往山下的小镇方向走。
谁知张简居然没昏彻底,被胡欢架上肩膀时勉强提起了一点清醒,模模糊糊地叫他:“胡欢?”
胡欢应了一声。
“马上就下山。”胡欢说:“你忍忍,带你去找大夫。”
张简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半晌后才轻声道:“……这次是你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