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应烛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烦躁,但硬生生被他自己忍住了。
他下意识稳住力气,然后顺着盛钊的眼神往山上看了一眼。
山中那群人穿着破破烂烂的夹克衫,一群老弱病残,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刑应烛一看就知道,这就是那群研究石碑的倒霉蛋——若不是误闯了神族领域,再怎么迷路也迷路不到这地方来。
但刑应烛没多在意,他只觉得这事儿怪不得他,他自己合乎规矩地跑来这拿自己的东西,那群凡人自己误闯进来,纯粹是他们倒霉。
刑应烛敷衍地嗯了一声,便很快转过头,继续去做他自己的事儿。
盛钊手脚发凉,心里明白刑应烛现在心里正吊着一根弦,他心心念念八千年的骸骨就在面前,是怎么也分不出心情来管这些他眼里的“小事”。
但盛钊不行,他知道世间人各有命,平时也不去奢求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救不了的人——但这不代表他能亲眼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送命。人类天生的同理心和道德感依旧根深蒂固地扎在他的灵魂中,以至于盛钊平生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坚决的态度去面对刑应烛。
“咱们先缓缓拿不行吗?”盛钊软下声音跟刑应烛商量,他急切地说:“也不是不让你取,只是现下不拿。我们先回去,把他们送走就行,肯定用不了几分钟!”
“我管他们做什么。”刑应烛不耐烦地说。
刑应烛这次是真的带了些火气,他语气冷硬又不耐烦,显然是真的有些急了。
盛钊心里清楚地明白,归根结底,刑应烛是妖。虽然这一年来他带着自己东奔西跑地到处蹦跶,像是早就习惯人类社会一样,但盛钊依旧没忘自己当初来面试时,他前任那位管理员曾说过,刑应烛已经三年没出过门的事实了。
刑应烛从来就不屑于融入人类社会,他待在人间,无非是因为“要”待在人间而已。指望他对这些泥捏出来的人有归属感,那是痴心妄想。
刑应烛对他好,在他面前很会撒娇又好说话,纯粹是因为他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