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安安静静,坦坦荡荡,像是真的从一场经年的南柯大梦里醒来,走得万分清醒,又极其释然。
甚至于,连饮月分明死在那样痛的重伤下,可唇角却还带着一点笑意。
别说无渡了,连张简和盛钊这两个拥有普世价值观的凡人都愣了。张简上一秒还做好了宁可两败俱伤也要除魔卫道的觉悟,结果下一秒……“犯人”就自裁了。
可刑应烛却若有所思,多看了连饮月一眼。
他老人家从见到连饮月开始,就嫌弃那副半人半妖的身子,再加上连饮月所“执着”的东西在刑应烛眼里不过就是一场笑话,所以无论盛钊觉得她可怜与否唏嘘与否,刑应烛都一副铁石心肠,毫无波澜,压根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
可唯独只有这最后一句话,却如花叶入水般,在刑应烛心里留下了一点涟漪。
他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听起来又让他觉得不大舒服。
可那种情绪来得转瞬即逝,刑应烛自己也没弄明白那是什么,就消失不见了。
倒是无渡,他愣愣地看了连饮月一会儿,不知道心里百转千回了什么念头,竟然也跟着笑了笑。
盛钊:“……”
他疯了?盛钊狐疑地想,还是费劲两辈子都没救成连饮月,自己也生心魔了?
盛钊心里直犯嘀咕,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价值观念跟人家确实不在一个层次上。
因为无渡居然就那么双手合十,双目微合地盘坐了下来。
地上都是连饮月的血,那些血还没有凉透,在地面积了厚厚一滩,还在向外不断蔓延。无渡这么一坐下,身上的僧袍都被血污了个彻彻底底。
盛钊嘶了一声,觉得这个观感莫名有点“残忍”。
那些血污沾在无渡身上,就好像无端端亵渎了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