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仁心不在焉地坐在妆台前,发了很久的呆。
半晌,她拿起梳子,慢慢解开发冠,一头青丝倾泻,铺展于地。
妆镜里的模样,朱唇不点而赤,碧眸眼波流转。
李成尧呼吸一窒,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砰”猛跳起来,他目不转睛盯着镜子。
崔仁拿起妆台上的折扇,轻轻一扬,李成尧揉了揉眼,转瞬间,一身玄黑襦裙的崔仁,婀娜坐在妆台前。
崔、崔崔太傅他、他他她......!
少年天子的耳根染上一片绯红,捂着跳动不停的心脏,逃也似的的跑开了。
翌日,承明殿内。
眼下淡淡乌青,一夜未眠的李成尧,目不转睛盯着崔太傅,心不在焉地听着近臣们讨论,半晌,他试探性地问崔仁:“崔太傅,朕娶孙怀玉,你以为如何?”
崔仁一怔,眸色微动,细长的指甲掐进手心,她垂头恭谨地回:“孙姑娘乃孙阁老的嫡亲孙女,兰心蕙质,与陛下大有裨益,臣认为是个很好的人选。”
少年天子的眼眸一暗,倏然闷闷不乐,旋即无精打采说了句:“那就立她为后吧。”
天子大婚后,崔仁愈发沉寂,都说崔太傅忧国忧民,为了江山社稷鞠躬尽瘁。
李成尧收了少年心性,沉稳而狠厉,一心和陈国公斗来斗去。几年之内,皇后生子,选妃纳入后宫,李成尧的羽翼渐丰。
二人除却家国公事,再无私交。
在陈国公的设计之下,寻阔贬官,既要去交州任刺史之时,几个近臣与天子在寻府饮酒饯别。
饯别宴人人伤感不已,酒酣饭饱之际,再无君臣之别。喝了个不醉不休,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李成尧再醒来之时,天下悬着一轮圆月,月色正凉。
他爬到屋檐青瓦上,枕臂仰躺下,清亮的夜风拂来,他略略醒酒。很快,屋檐处传来异动,李成尧偏头,便看见了一只黑猫。
黑猫小心翼翼往外挪着,看起来不想接近他,一脸抵触的姿态,霎时一溜烟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