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家打出的是“让有罪之人在寺中忏悔”的理由。
换而言之,没有撕破脸,没有公开下注。
这就踏中一个微妙的话题领域了。
比叡山延历寺,作为天台宗的大本山,毫无疑问有着“不输不入”和“自检断”的特权,也就是说,和尚们拥有独立自主的财政、行政、司法、军事等各项权力。
这些特权并一定能百分之百得到履行,不管怎么收理论上是有的。
几百年来的相互试探,武士与僧侣们大致摸索出一套潜规则——寺社范围内的杀人放火男盗女娼,武士不加过问。走出寺社之外,就按照武士的规矩办事。
于是就产生一个长久的争议:
那就是——
兵败失势的武士,倘若逃到寺院里,得到僧侣的庇护,剃度出家,了却凡尘,是否可以得到豁免呢?
没有普适的答案,全看武士和僧侣谁更强势。
平手汎秀见到延历寺的态度,倒还没怎么过度反应。三渊藤英和伊势贞兴这两人却是愤懑得不轻。
至少表面上愤懑得不清。
他们表现出的情绪很是合理——身为高高在上的幕府重臣,自以为安如泰山,却被松永军突袭,围攻了七八天功夫,心神难免受到冲击。
两人一急一缓,风格各不相同,不过意思都是劝说平手汎秀采取强硬手段。
至于背后的政治问题,好像都忽略掉了。
见此,平手汎秀先是不动声色地微笑,待两人都慷慨激昂陈词过后,方才面色肃然叱呵道:“两人大人适才所言,实在是十分不妥!”
三渊藤英与伊势贞兴顿时都涨红了脸,前者瞪着眼睛仿佛有什么敢怒不敢言的冤屈,后者身子一缩像是做贼被捉到心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