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卿见他从容不迫,便放下了几分心,然而那时候的苏文卿还没有完全了解谢世安,她不知道游刃有余和从容只是谢大公子日常唬人以至于连他自己都骗了的外皮。
看起来非常有把握的谢世安拿着凤冠在苏文卿头上摆弄了近十分钟。
谢世安指腹带茧,偶尔划过苏文卿的头发总让她有些头皮发痒,苏文卿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笑着躲开,“你会不会戴?”
谢世安眼中难得闪过几分局促,凤冠上的镶花早和苏文卿发髻的青丝缠绕在一起,如今是戴也戴不对,取也取不下来了。
苏文卿哭笑不得地瞪了谢世安一眼,她就知道!
谢世安托着凤冠站在一旁,笑容中夹带着几丝耍赖,“失误,要不再给我半刻钟?”
苏文卿急忙止损,半什么刻钟,看他这样半个小时也拆不下来,苏文卿扶着头发,“不闹了不闹了,去梳妆台,得把发髻拆了。”
谢世安小心地托着凤冠,以防缠连的部分拉伤苏文卿的头发,他看见苏文卿对镜一根一根地取下簪花,如锦绸般柔顺亮泽的头发倾泻而下,划过他的手心,散落在繁冗华贵的大红嫁衣之上。
头发散落如缎,黑与红形成鲜明的反差,镜中人抬眸淡笑,黛眉轻染,朱唇微点,白皙的两颊胭脂淡染,如雪中红梅,艳而不媚。
谢世安的喉结明显动了一下,他取下手腕上的红线,将俩人剪断的头发轻轻系在一块。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苏文卿突然心中悸动,她急忙垂下眼眸,努力平复越来越快的心跳,过了良久,她佯装无事地抬头给谢世安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谢世安将苏文卿拉到书案边,紫红色的檀木书桌上,一纸空白的婚书静躺在其上,谢世安取过笔给苏文卿,从身后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在上面落下。
‘一纸鸿笺与君诺,执手同舟共白首,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织,此证为契,永结鸾俦。’
谢世安身上淡淡的酒香笼罩在苏文卿四周,她看着红纸上二人并排而立的名字,觉得自己可能也醉了。
红罗烛帐,人影缠绵,再次睁眼已是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