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歌双手撑在床上,略有些懒散地将身体重量尽数放在手臂上,于是上半身就微微朝后倾斜,细碎的发朝后倒去,将光洁的额头与白皙的脖颈暴露出来。
没有蜘蛛刺青。库洛洛的目光只是在他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便又移开,他不想对此过多纠结,因为他分明知道此时的元新歌并非是他的同伴。
青年的身体隐约被月光覆盖,周围便生出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是库洛洛遮住了大部分光芒,将自己的影子投在他身上,比月光更加引人注目。
库洛洛随意地靠在窗边,他稍微借了些力半坐其上,便有了将手臂伸出窗子试探风向的余裕。元新歌注意到了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比起杀人,大概是更适合在钢琴上跳跃的形状。
两人之间在五分钟以内多出了太多与对方有关的记忆,元新歌有过许多类似经历,并且接受过穿管局的专业训练,他只是看着库洛洛,让一切都维持在原点,好将那十年的相处时间变成自己后续进攻的筹码。
而库洛洛不同,无论他再如何睿智,这对他来说都是切实存在过的十年,他望着窗外,口中否定,与元新歌相处时的自然气氛却像是热水会冒出白烟一般理所应当,再也无法轻易回到那个不进行伪装就会剑拔弩张的时候。
他进入念力构筑的虚拟世界中时没有现实生活中的记忆,因此不得不将在流星街摸爬滚打的艰难生活再重新经营一遍,而库洛洛年少时受的苦是并非作假,元新歌闯入他生活后发生的一切也并非出于编造。
正是因为能足够理智地进行思考,库洛洛才会明白这点:这并非是什么被瞬间灌进大脑的虚假记忆,即使元新歌是有目的地接近,他也依然切实地与元新歌度过了十年时光,谈不上极度美好,也的确让人不想给出绝对否定的评价。
“你给元安歌注射的那管药,应该随身带着解药吧?”在长久的沉默以后,还是由元新歌打破了房间中只有风声的寂静。
库洛洛没有很快回答这个问题,他像是正眺望什么注定会与他背道而驰的事物,神情专注而平静。于是元新歌耐心地等待,直到库洛洛正在看的东西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是。”黑发青年点头,他将薄唇微微抿起,即使转回头也没有与元新歌对视,只是垂眸看着更下方的位置,于是神色蓦地多出了些忧郁意味。
库洛洛是个很擅长用表情与动作操控人心的优秀演员,大多数时候他显露出的每一种状态都是刻意为之的结果,如果对他足够了解,便很容易感受到他的伪装较元新歌少了一些真诚,未免来得过于完美与恰到好处。
但这绝对是个传达情绪的绝佳方法,恰到好处的表露总能使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比如此时,元新歌似乎就将他的情绪放在了心上。
“我们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元新歌看向他,不让他继续沉默下去,“我还是不希望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元安歌野心勃勃、向往权力、甚至年少时出言间接造成元新歌的母亲死去,但他看重家族荣辱、自有一番骄傲在心中、未曾对与他互为竞争关系的几位弟弟真正出手——元新歌没有替女人原谅他的想法,却得在库洛洛面前拿出一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