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对面,盘膝坐着一位黑袍男子。
这人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此时正双眸紧闭,低垂着头,一手握着晦暗剑鞘,另一手紧紧抓着剑柄,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拔剑而出,周身隐有激荡剑意,凌锐锋寒。
‘咕咚。’
宁不凡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将空碗在半空倒扣,轻轻晃了晃,笑道:“我的酒可喝完了,该你了?”
久久沉默。
宁不凡摇了摇头,“也罢,既然你不喝,那我便替你喝了,谁让咱俩是兄弟呢,你能为我挨剑,我自然敢为你饮酒。”
话音落下后,他将叶辰面前的酒碗端起,又是一饮而尽,再轻轻将空碗放在桌案,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似乎怕吵醒了面前这个沉睡的人。
紧接着,宁不凡又倒了满满两碗,酒水在月光的照拂下,清澈透亮,隐隐散发光辉。
“东海四州的百姓,你不必再忧虑了,那条你没有走完的路,我已经替你走完了。那些......该杀的人、不该杀的人,我也全杀了个遍,现在啊,四州无人敢禁剑,现在啊,东海无人敢称王,数十万百姓再也不用受那猖獗海盗的欺辱了。”
宁不凡仰头灌了一碗,又是一碗,“你也知道,其实我这人啊,向来是卑劣、自私、冷漠,做不成那些个为国为民的大侠。”
“我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若不是为了你,我是不会趟那东海的浑水。你是不知道啊,在那东海蛟龙岛,我与那什么狗屁东海四王厮杀的时候,左眼都被刺瞎了,血肉模糊,真的是......很疼啊。”
“可我越是觉着疼痛,心中却越是欢喜,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因为我知道,仅仅瞎了一只眼,却将你的五年之约履行,这是个很划算的买卖,毕竟......我的这身剑道修为,一半是王大爷教的,另一半,是你教的。”
宁不凡沉默少许,又拿了新的酒碗,一一倒满,自顾自道:
“说起这王大爷,也得给他老人家敬一碗酒,敬那狗屁大自由。嘿,狗日的糟老头子,算他走的早,否则我肯定得揪着他那糟乱的胡须,好好骂他一顿,问问他,以死伐仙,究竟是值、还是不值。”
说到这儿,宁不凡忽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当然,这话也就是随口说说,当不成真。我哪敢对这老头子不敬啊,毕竟说一说,又不能掉他一块儿肉,反正这老头子脸皮厚,我这天机榜首,是远远不及啊,哈哈!”
很快,一坛子酒便见了底,可想说的话还没说完。
“哦,对了......”宁不凡打了个酒嗝,手中酒碗有些拿不稳,目光略微茫然,“你的碎星剑啊,让安琪拿走了,她生了我的气,却拿走了清池剑与碎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