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他一边吃早餐,一边多次装作不经意瞥向阮淘。
她一只手衬着右脸,一只手端着豆浆的杯子,慢慢吞吞地喝着,两眼发空,满脑子都是昨晚自己问都不问就冲上床的莽撞以及早上被裴与之看到的狼狈模样。
一想到这,她忍不住狠狠磨了磨牙,完全忘了自己在喝豆浆这件事。因此牙一磨,乳白的豆浆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流过脖子,锁骨,胸脯……
阮淘这下回过神来了,她几乎是本能地来不及顾自己就先看裴与之的反应。
裴与之也立刻反应过来,立刻唰唰唰抽了三张餐巾纸就想往她身上擦,但是几乎就要接触上的时候,他顿住了。
阮淘看他别开脸,脸色不太好,似乎看她都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擦擦吧。”
裴与之依旧没看她,但是纸巾依旧递在她跟前。只是语气听起来不太温柔。
阮淘几乎没有听过他这种语气,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从小到大,她被很多人嫌弃过,她以前也会不开心,但是很快就能说服自己不在意,但是被喜欢的人嫌弃的难过就像是要漫出心里,就算她在心里怎么说自己不争气也没用。这种情绪实在太强烈了,几乎要把她吞噬,反反复复提醒她她是如何不讨喜。
她抖着手接过纸巾,但是连句谢谢都说不出口。她怕一说出口,裴与之就能听到她声音的异常,然后他一看她,她可能会立刻掉眼泪,这样太尴尬了,她不想让裴与之尴尬。
嘴角和脖颈处的豆浆已经变干了,开始黏糊糊的,流过锁骨和胸脯的豆浆已经迅速在她的睡衣上洇开,因此纸巾用处不大。
但是她还是盲目地,一遍又一遍在嘴角和脖颈处擦拭。这两处的皮肤被她擦得发红发烫,但是她浑然不觉,她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慌魇住了,一心在想待会儿裴与之会不会礼貌又委婉地提出离婚。可是她明明还没来得及表现,她明明还可以做得更好一点,表现得更讨喜一点。
等到裴与之飞快地起身离开座位时,她才停了下来。
她突然觉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好在还没恐慌多久,裴与之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