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他道,“你是怎么从乐园出来,又是怎么落到人类手里,被他们弄成这幅模样的。”
说到这,那低柔沙哑的声音变得漠然冰冷。
“——蠢货。”
柳夜瞪大了眼。
血从他脖颈细长的伤口留了下来,他意识到眼前的人类在骂他……不对,它不是人类。
那种邪恶诡异的气息,他只从他曾经所在贪婪之城的城主身上感受过,不,眼前的人比城主更加可怕……是处于更高层的、更高层的怪物……
不对,贪婪之城是什么,怪物又是什么?他明明是人类,爸爸妈妈虽然说他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但只要他把自己不一样的地方隐藏起来,就能够和其他人一起玩,不需要再回到那个黑漆漆的地方了……
他是谁?
什么是怪物……什么又是人类……
谢眠站在柳夜旁边,低头看着因为混乱记忆正痛苦在地上蜷缩着身体颤抖的兔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旁人所施加的精神催眠,只能依靠被催眠者本身的力量来冲破。
如果没法冲破,就会永远处于催眠者的禁锢之中,成为对方的奴隶。
锋利的手术刀被他漫不经心捏在指尖。
——如果没有办法找回自我。
他并不介意帮这个可怜的、被人类肆意缝合改造过的怪物解脱。
乐园之主肯定不喜欢看自己的造物被当做玩偶摆弄。
他也不喜欢。
医务室里惨白的白炽灯不断地闪烁。
粉红色眼镜静静放在桌面,却被一层诡异的力量所笼罩,对医务室里面发生的异样毫无所觉。
柳夜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惨叫,冷汗把耳朵上的兔毛沾湿得皱巴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