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朝忠没有回答,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上海来的同志,应该会在九点钟以后去接人——现在这个时间段,巷子里依然人来人往,接人必然是在深夜。
“我估计,还有三个多小时,你打算怎么营救?”耿朝忠问道。
“我会在他进巷子前,提前通知他离开,”林木森回答,“当然,他会在进巷子后,发现有人监视才开始逃跑,这样可以消除他提前得到通知的怀疑。”
“他跑不了的,”耿朝忠摇头,“那条巷子四周,早已布满了我的人,他只要进入方圆半里地,注定插翅难飞。”
“所以,你的计划本来就是错误的,原本,我们只需要牺牲幼安一个人,而你为了营救幼安,却又牵扯上了上海的同志,这是情报工作的大忌!”林木森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怒色。
“我低估了戴雨农,或者说,我高估了我自己,”耿朝忠坦承自己的错误,“但是,我依然不赞成你的做法,任何人,都不应该被轻易牺牲,即使是南飞同志在这里,也不会赞同你的做法!”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争这个,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林木森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好了,就按我说的做吧,上海来的同志应该很有经验,他不会被抓的。”
耿朝忠怒极反笑,他明白了,林木森这是打算再牺牲一个人。
“好,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耿朝忠站起身来。
这场谈话,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也许,林木森说的是对的,革命总有牺牲,今天牺牲你,明天牺牲我,后天牺牲他。
呵呵。
林木森也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何等残酷,但经历了四一二的腥风血雨之后,林木森的心,早已经冷硬似铁。
出了门,耿朝忠没有再去跟踪沐幼安——根本就没必要,沐幼安是绝对不会逃跑的。
他撑起油纸伞,沿着鼓楼街往使馆路走,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了自己的秘密据点,那栋二层的小洋楼,进了门,来到杂物间,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皮箱,打开皮箱,一套锃亮的枪械出现在面前。
没错,是自己那柄很久没有动用的79式狙击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