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脑袋挨到枕头那刻起,淋到身上的雨和梦中的雨一起,送他身临其境地再去感受一遍那个永远无法忘怀的雨天。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他四岁,那天雨下得很大,砸得脸疼,但更疼的是另一个地方。
眼看又要再回忆一遍,薛小满及时晃晃脑袋,赶走脑中回荡的雨声。
为转移注意力,他打开广播,听听这台风现在如何了。
陆修信也搬了小板凳,和他并排坐着听广播。
“...截止至今,台风已造成平江县多地山体滑坡,致45人失踪,7人死亡,请广大群众注意自身安全,尤其是居住在山内的居民需提前做好防范措施,尽量减少上山次数。”
在播报声里,陆修信偷偷侧眼看薛小满。
对方的心思明显不在广播上,一直低头看着手里那两片碎纸。
那晚天黑,陆修信看不清纸条上写的内容,只记得落款处写了“妈妈”二字。
应该是妈妈写给他的话吧。
自己的宝贝儿子要来这里过苦日子,当妈的不能替他受苦,只能用这种方式为他打气,传递爱意。
看他这么宝贵这张纸条,加上昨晚的呓语,应该是想妈妈了。
陆修信又想到第一天去瓜地时,自己问薛小满的那个问题。问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叛逆,为什么会被送到变形节目里。当时薛小满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是自己比较叛逆,经常顶撞家长,逃学旷课。
这么看来应该是慈母严父,因为叛逆被爸爸送来节目里,妈妈则一直很宠爱他,来上节目都挂念不已。
陆修信想着,心中有些羡慕。
他又侧头看看薛小满。
薛小满摩挲着那两片碎纸,垂着眸,眼睫毛一颤一颤,神情依旧落寞。
陆修信想了想,伸手拍拍那个毛绒绒又乱糟糟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