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想亲手做,不愿假手于人。
他已经假借了太多人的手,唯独这事,需由他自己做。
就这么刻到日暮西下,周围的光线彻底黯淡下来,马继坡映着越发诡静。
余影扔了篆刀,推开木屋,里面难闻作呕的气息让他皱了皱眉头,步伐却未停,径直走了进去。
称葛叔的仆在余影进屋前,早已在各个角落点满了灯盏,屋子照得亮白昼。
但再亮的光线,也无法驱散屋里让人恐惧的一幕。
木屋中央放着一方大瓮,瓮里困着一个人,四肢砍断,舌头割掉,只发出吱唔的声音,眼睛完好,耳朵亦未受刑,勉强可算作人彘。
谁想到已死的陈国先帝,却沦落这副骇然可怖不人不鬼的模样?
傅世行白天昏睡,待到晚上才恢复片刻意识,此时一看见余影,一双浑浊的眼怒到凸起,几欲凸出眼眶,眸底猩红血色,对着余影一通怪叫,却无人听懂他说得什么。
余影欣赏着傅世行的痛苦,而后坐在他面前,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连大仇得报的快意都无,他只缓缓地开口:
“东西,别来无恙!”
傅世行又一通怪叫,舌头割,喉咙药毒了,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余影叹气:“你不觉得宁愿阿曜杀死,也好过现在?可惜,阿曜故意刺偏了一分,他知道你在此,知道你现在受的每一分罪和屈辱。东西,你不得不承认,你的儿子恨你,比世间任何一个人都恨你!”
当然,余影自然不可说傅之曜发现傅世行尚有一口气时,打算他封死在皇陵,却他偷梁换柱,浪费了不少稀世珍贵药材方让傅世行活了过来,而后做成人彘。
傅世行禁锢在瓮里,身体无法弹,可脖子却活,他疯狂地摇头,似乎在说傅之曜不他儿子,他有这个孽障儿子。
余影看穿傅世行的想法,说道:“当年,你一直疑心阿曜我的儿子,可他若真我的儿子,我让他在上京受尽折磨与屈辱,而无于衷?他若我和琳琅的孩子,我就从地狱里也爬出来,护他周全!不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不重要了。”
傅世行许听到琳琅的字,大触,眼眶里缓缓涌出血泪。
若他有发疯地爱上这个女人,一切不不同?
不,不有任何改变。有褚琳琅,当年的他也对韩霁手,韩霁太可怕了,谋略心思远非常人可比,他们自小相识,无论走到哪里,备受追捧与瞩目的永远都韩霁。他只寂寂无不重视的五皇子,而他光风霁月素有才的世家公子,就连琳琅的目光也只韩霁停留,他只躲在阴暗处默默地寻找着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