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不禁想到昨夜傅之曜出现的场景,一国之君就那般浑身带伤地站在她和沈茂面前,风轻云淡地说他被他们女儿打了,问他们该怎么办。
记得他的原话是:“朕被你们女儿打了!没想到阿璃有了身子,可脾气秉性与从前一般无二,朕着实吃不消,担心龙嗣有损,又无将其论罪。不如侯爷和夫人替朕想个子,该如何治治阿璃这性子?”
单看傅之曜满身的伤痕,要论罪斩首都不为过。
柳氏和沈茂惊骇异常,自是连声告罪,柳氏惶恐之下提出愿意延迟归期,留下规劝女儿,让她认错,痛改前非。
傅之曜却说认错倒也不必,留下陪着安胎即可。
柳氏的心中这才存了疑虑,却是假作不知背后深意。想来就算没有这一茬,她可能会被直接扣留在东陵。
柳氏和沈茂的婚姻始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门户相当,除了姨娘庶子给她添些堵,并无较大的波折,亦无多深情厚谊。他们就像世间大多数男女的婚姻一般,家族需要,或是其它原,适合在一起,便这般过了十年。
可沈琉璃和傅之曜的婚姻不一样,开始不堪,过程不堪,在上京地位不对等,在陈国地位依旧不对等。他们之间似乎矛盾重重,看似有诸多解不开的死局,这情形下,感情却仍能滋长渐浓,沈琉璃奋不顾身为傅之曜挡箭,傅之曜她重伤悲痛欲绝、甚至发疯到杀太医生,正当柳氏欣慰两人放弃过往恩仇情意相通时,沈琉璃竟然又像以往那般对傅之曜大打出手。
柳氏看不懂女儿的做,也揣测不透傅之曜的心思。照理,沈琉璃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傅之曜定是有惩戒,可他却表现得宽厚大肚,除了面上不高兴,就这般容忍了。
什么龙威君权,在他这里像是不存在似的。
柳氏实在看不清两人之间的门道。
但终究自己的女儿才是弱势一方,柳氏忍不住狠狠地戳了戳沈琉璃的脑门,提醒道:“你的夫君是说一不二的帝王,若不是顾忌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你为,万死难辞其咎!一回能容你,岂能次次由着你胡来?”
说着,又指了指她的肚子:“当了娘的人,稳重些,静心养胎。”
见沈琉璃默不作声,柳氏推了推她:“有没有听?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你的孩子做算,你若是被厌弃,后宫有了新人,孩子如何生存?”
“哦。”沈琉璃心不在焉地应了声,随即眼眸一亮,破涕为笑,“听娘一席话,胜多十年书。”
她好像明白自己纠结的是什么,恼恨他强她,骗她,心思不纯,可她对他也不纯粹啊,他,侮他,杀他,骗他,只是他的水平显然远胜于她。
以,她才会憋屈,才会愤懑,才会心有不平,才会觉得不痛快,浑身不得劲儿。
傅之曜为质十年,伪装和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自己在他面前耍弄小心机,卖弄小聪明,无异于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如何瞒得过他。
城府算计,以及才智谋略,是她比不得了,才会处处受他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