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外头天光大亮,阳光甚至带着几分灼目的明媚,可整座承明宫如被浓重的阴霾笼罩,死气沉沉,压抑窒闷。
傅之曜伫立在床畔,两眼死死地盯着沈琉璃,阴诡冷戾的凤眸翻滚起狂风骇浪,双拳紧握,指尖陷入掌心皮肉,刺得鲜血模糊而不自知。
唯有一句话不断徘徊在脑海。
傅之曜,我不欠你了。
不欠你了。
什么叫不欠你的了?
沈琉璃,你欠我的,还不清,永远都还不清。身上数不清的鞭痕,胸口如烈焰灼烧的刺青,番五次杀我之心,就算你将命赔给我,也还不清。
深入骨髓的恐慌蔓延至四肢百骸,傅之曜心底阵阵发凉,可让他法理解的是,她为何要救他,为何要以命相救?她恢复了记忆,自然想起了过去种种,知道自己居心不良,知道敌对我强,不得不在他跟前虚与委蛇,可她为何还要救他?
热血翻腾的胸廓之间,憋,胀,闷,被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充斥,有一种激烈蓬/勃的情感即将宣泄而出,可却被他硬生生地压抑住了。
沈琉璃安静地躺在床,那张明艳的小脸早已失去血色,异常苍白,整个人恍若易碎的瓷娃娃,脆弱得随时都会破碎。
深入胸口的羽箭,触目惊心,却无人敢冒然拔取。
众太医围在榻侧,面色愈发沉凝,他们几乎探不到皇后娘娘的脉息,鼻间的气息亦是越来越弱,几近于无。何院首再次检查了一遍箭矢的位置,探了探沈琉璃的脉息,似发现了什么,当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微微抖动起来,又让其他太医摸了一遍脉象。
何院首慎重道:“可是滑脉?”
“似乎,是。”其他太医忍不住颤声道。
何院首冷汗涔涔,噗通跪在地上,其余太医顺势也匍匐了下去。
“皇,皇后娘娘恐有孕在身……”重伤之下,竟还怀有身孕,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此言一出,傅之曜踉跄了下,面色黑沉骇怖。
沈茂和柳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沈茂一脸灰败,而柳氏听闻沈琉璃怀孕,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伤在那处,几生还的可能,如今又有了身子,活命的几率岂非更小。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