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万籁俱静。
本该睡觉的时间,傅之曜却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睡。
因为不适应,也因为床太软太暖。
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睡过这般暖和的床,他的身体早已习惯在各种湿冷又硬的地方入睡,睡过冷宫,睡过暗牢,睡过马厩,睡过柴房,那些地方都是四面破风,冬日寒风倒灌,夏日虫蚁闷热,乍然到了一个香暖袭人的女儿闺房,反而失眠了。
傅之曜扯了扯嘴角,几不可闻地叹了声,看来自己只有受苦挨饿的命,而没有享福的命。
他起床倒了杯水。
视线不经意落到屋里的一扇侧门上,隐约有光亮折射进来,是来自隔壁的房间,傅之曜拧了拧眉,抬腿走去,现这道门竟内有乾坤,恰好能通往沈琉璃睡觉的里屋。
他小心地推开一道门缝,顺着门缝看去,这个角度恰能捕捉到床榻上的人儿。
虽看不清沈琉璃的脸,但能借着微弱的光看见锦被上横亘的玉腿,寝裤已半卷至膝盖以上,露出纤细白生生的腿儿,有些晃眼。
傅之曜直勾勾地盯着,看了一瞬,方才淡淡地移开视线,重新掩上门。
第二日睡不着的时候,傅之曜去推那扇门,结果现门被什么顶住了,若强行推开,势必会惊醒沈琉璃,只得作罢。
而傅之曜就此住在了花溪院,与沈琉璃一门之隔的隔壁。
每日有了热汤饭食,虽然都是沈琉璃口中吃剩的,但傅之曜看出这些菜肴并没被动过,也有了热水沐浴。这对普通人来说,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可对一个为质十年的人来说,却是奢望。
历朝历代因战乱而被迫作为他国的质子,除了被限制人身自由外,未必有他这般惨,吃不饱穿不暖,他日写进史书,后人都未必相信。
战胜国竟会毫无大国风范?
恶劣的生存条件有了改善,入住花溪院的这些日子,沈琉璃对他没甚好脸色,依旧会蹦出各种奚落难听的话,但她却没再对他动过手。
而沈琉璃除了嘴炮傅之曜外,就是想办法挽救明月郡主这个好友,但收效甚微。
这日,沈琉璃刚用罢早膳,陈嬷嬷便跨进了花溪院,身后跟着锦衣阁的掌柜和裁缝。
有一众婢女,个个手上抱着几件男式衣袍。
“小姐,夫人给质子殿下做了几套春夏的衣衫,快要质子殿下试试,如有不合适之处,好让李师傅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