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过去,我依旧记得这份温情,可感激还在,却忘了如何悲伤。
仉家人对生命的冷漠,又一次体现在我的身上。
我有心想要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可又发现自己做不来,只能低着头,将脸藏在肩膀的影子里。
大奶奶问我:“吃了没啊?”
我只说不饿。
她笑了笑,让幺叔去给我们弄点吃的东西,随后又慢慢扶着沙发背站了起来,对我说着:“不早咯,吃点喝点就睡吧。”
幺叔赶紧上去搭了把手,扶着大奶奶去了卧室,随后又到厨房帮我们准备饭菜去了。
大奶奶家统共就三四间屋子,她住一间,幺叔住一间,剩下的一间房,我和李淮山让给了仉亚男,我们两个就睡在沙发上。
吃过饭,幺叔就一声不响地回了自己的屋子,我和李淮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一直在反复琢磨,我爸五年前回来的时候,为什么要特地和老村长见个面,从幺叔一开始的反应来看,当时我爸回来的时候,行踪应该十分隐蔽,如果出了老村长以外,还有别人看到了我爸,都是乡里乡亲的,消息肯定会传到幺叔的耳朵里,可他却说我爸从来没回来过。
当时我爸究竟和老村长说过什么,为什么他避开了全村的人,单单和老村长见了一面?
可这些问题的答案,都随着老村长的离世埋进了黄土堆。
李淮山在沙发上连着翻了几次身,一直没合眼,我就问他:“你怎么也睡不着,想什么呢?”
李淮山咂了咂嘴:“现在不方便说,明天告诉你。”
说完,他就将身子转向了沙发内侧,只拿后背对着我。
后半夜的时候,李淮山终归还是睡着了,可我还是睁着眼,迟迟无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幺叔起来帮我们准备了早餐,随后就扛着锄头去了地里,寒冬腊月的季节,地里应该没有庄稼可种才对,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以前我住在寨子里的时候,大奶奶总是起得很早,过去我曾听我妈说过,每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大奶奶就已经在寨子的小路上溜达了,那时候家家户户都还没起,长长的泥巴路上,只有大奶奶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长了年纪,早上起床不方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直到我们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大奶奶睡的那间卧房还是没有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