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不是永远消失,而是不曾存在。
从暗道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陈老汉走到客厅的窗前,朝院角里的老牛看了一眼,轻叹一口气:“还有三天。”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我却明白陈老汉的意思。
大黄的阳寿还剩下最后三天。
我不但明白了陈老汉的话,还能清晰地意识到,三天以后,不管我在哪,都必须回到这里,亲自将大黄送走。
这种怪异的使命感完全来自于我的直觉。
陈老汉转过头来,又压低声音对我说了一遍:“还有三天。”
我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它还剩三天?”
陈老汉笑了:“大黄是我养大的,我比谁都了解它。”
能看穿一头牛的寿元,恐怕就不单单是了解这么简单了。
我皱起了眉头,问陈老汉:“陈大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老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地说:“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还是那句话,村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大概是因为我们说话的声音大了点,此时卧房里传来了一阵翻腾身子的噪音。
我和陈老汉立即安静下来,在翻腾声消失之后,卧室里没有传来黄老板的鼾声。
我感觉,黄老板说不定已经被吵醒了,但他不动声色,正藏在卧室的黑暗里,试图偷听客厅里的谈话。
陈老汉指了指卧房的门,给了我一个眼色。
我会意地点点头,又朝李淮山招了招手,带着他去了卧室。
临进卧室门的时候,我发现陈老汉将身子靠在了窗前,默默点上了烟。
我停下脚步,问了句:“你不睡吗?”
陈老汉长吐一口烟雾:“我陪陪大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