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汉、李淮山,还有我,我们三个依然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放着已经喝干了的茶壶和茶杯,三个人一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默默地腾上半空,在房顶附近渐渐囤积起来。
人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就比较喜欢看时间,我也是,几乎每隔二十来分钟,我就要拿出手机来看一眼,八点四十多的时候,我最后一次拿出手机,陈老汉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即将视线转到他身上,希望他下一秒就开口说话。
可他终究还是选择继续沉默下去。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卧房里传来了黄老板的鼾声,陈老汉这才掐了手里的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依然没有说话,而是伸长了脖子,静静地朝院子里观望。
几秒钟后,我听到了牛的脚步声,转身望向窗外,就见陈老汉家的牛已经进了院子。
从下午到现在,这头牛有衰老了很多,现在它迈开脚步的时候,四条腿都在不停地打颤,整个脊梁也像是无法支撑体重了一样,颤颤巍巍,看起来随时都有垮掉的危险。
它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挪到院子的东南角,然后抬起头来,朝着正东方向瞥了最后一眼,才慢慢地趴在地上。
在极其漫长的沉默之后,陈老汉终于开口了,他望着院子里的牛,淡淡地叹了口气:“终于安生了。”
说话时,陈老汉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不想将卧室里的黄老板惊醒。
接下来,陈老汉又转向了我,朝我勾了勾手:“跟我来吧。”
说话间,陈老汉有些不舍地将视线从窗口那边挪开,随后转身走向了厨房。
陈老汉的步子很轻,千层底的老布鞋踩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声音,我和李淮山也压低了脚步声,快速跟了上去。
一进厨房,陈老汉先把厨房门反锁,然后才拉动灯绳。
这间不算宽敞的厨房顿时被淡黄色的光照亮了,乍一看,这地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就是一口土灶,几个木头打的柜子,在北墙上还挂着一个很大的菜板。
陈老汉手脚麻利地走到一个柜子前,先是小心翼翼地转身回望一眼,然后才将柜门打开。
这个转身的动作应该是出于某种根深蒂固的习惯,看样子,以往陈老汉打开这扇柜门的时候,都要先确定一下身后的情况。
我很好奇柜子里究竟有什么,让陈老汉如此警惕。
可当柜门打开以后,我才发现里面只有一带面粉和几个空的木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