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着空云道长笑了笑,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无功不受禄啊。”
他先是白我一眼,随即又皱紧了眉头:“你干嘛要刻意地压着自己?”
乍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包有用来的时候,也反复说过同样的话,可我以为,自己在墓穴里走了这么一圈以后,心态已经完全松弛下来了,没想到初见空云道长,却又一次听到了这句话。
我在脑子里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对空云道长说:“难道我不应该是现在的样子吗?”
空云道长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你现在不是张若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不知道是空云道长的话太高深,还是我的脑子还没从虚弱中恢复过来,竟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记得在墓穴里的时候,吴林好像也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当时他说:“我正在渐渐失去自我,而你活了这么大,却一直没有找到自我。”
可他凭什么这么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空云道长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轻轻叹了口气,又抬起一只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来你的事比我预想中还麻烦,那个仉侗也是,只帮你调理出了一副好身板,却完全没改变你的心性。”
说完,他又转过身,望着海岸的方向问我:“看见海了吗?”
我点头:“看见了。”
空云道长转过脸来看着我,随后又皱起了眉:“你看见的水,不是海。唉,算了,跟着我在这沙子地上走一遭吧。”
一边说着,他就将手背在身后,朝着海岸西侧走了过去,我跟在他身后,还听到他小声嘀咕一句:“这孩子,眼里就只有沙子。”
这话又是如何说起?什么叫我的眼里只有沙子?
我越发没办法理解空云道长话里的含义了,但也没有多问,因为我觉得他现在好像在生闷气,谁知道我突然发问的话,他会不会像二爷那样突然爆发。
空云道长避开了人群,一直朝着最空旷的地方走,当时海水浴场的东边已经有了不少店面,可西面却更像一片没有人烟的荒地,就连放风筝的人都不愿意朝那个方向走。
我随着空云道长走了很远,直到海风盖住了我们的脚步声,我突然在沉寂的荒芜中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周围充斥着安静的阳光和平和的风,视线的尽头是海,脚下是细致而略显潮湿的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