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又正是葵水来的时候,杨幺儿身上穿得很是厚实,他抱着杨幺儿坐进椅子里,难免有些挤,这样一来,倒好像二人紧贴着彼此似的。
“方才在做什么?”
“读书。”
“怎么弄起墨了?”
“……记下来呀。”
萧弋这才将她从怀中放开,去瞧瞧她究竟记了个什么东西。
这一瞧才发现,好好一本书里,满满当当塞的都是书叶子,再一瞧旁边的纸,纸拉得极长,上面也排满了字。唯一叫萧弋觉得惊奇的是,这些摹下来的字,都有下意识地控制大小和形状,如此密密麻麻排在一处,略掉那些散落的墨迹不看,竟也渐渐有赏心悦目之感了。
再仔细瞧,甚至还能发现,她的字有那么一些向他的字靠拢的意思。
萧弋嘴角不经意地翘了翘,倒也不去计较,原来她读了半天的书,原来什么也不认识了。
他抓起那本书,又命人将那写满字的纸叠好,收入匣子中。
“同朕过来。”他道。
杨幺儿便跟了上去,只是方才跪坐的时候太久了一些,便走得摇摇晃晃,像只小软脚蟹,歪歪扭扭。
萧弋引着她到了桌案前,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连每个字都拆分了,同她说:“黄帝画野,始分都邑;夏禹治水,初奠山川。黄帝同夏禹,都是古时的帝王……”
杨幺儿难得打断了他的话:“那皇上,皇上呢?”
“朕?”
“嗯。”杨幺儿点了下头,还又重复了一遍:“萧弋。”
这是她头一回念出这个名字,因为是头一次念,所以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生涩。
但萧弋却没由来地心底一动。
极少有人喊他的名字。当然,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
他挪开目光,淡淡道:“他们乃是史上有大功绩的皇帝,朕自是什么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