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央桑的声音已经带了哭音,方才语气里的憎恨怨毒全不见了,一瞬间重新露出了一个少女的无助和茫然,“我……我不想就这样死去啊……我一定要看到那家伙——”
“三!”摩珂厉声说出了最后一个字,刀锋蓦地往里一割。
在众人的惊呼声里,一道风忽然卷起,仿佛有什么无形无质的东西发生了移动,瞬忽远去——在风起的刹那,轮椅上的石像的眼睛忽然闭上了。风砂还在呼啸,然而那具石像失去了生气,重新坐入了轮椅,将握剑的手缓缓放下,恢复了宁静沉默的模样。
“姐姐……”远去的风里,依稀还传来央桑带着哭音的呼唤,恋恋不舍。
黄沙漫漫,裹着魂魄向着云荒的北方滚滚而去,消散在远处。石像的双眼重新闭上了,眼角沁出最后一滴清澈的泪水,冲走了原本脸颊的血迹。
“来世再见吧……妹妹。”放下了刀,摩珂轻轻望着远方,抬手轻轻擦去了石像脸上冰冷的泪水。是的,央桑,若有来世,我们一定可以再做姐妹。只要能重逢,哪怕就是如这一世的艰苦坎坷也绝不会后悔。
这世上,唯一能化解恨的,唯有更深的爱。
“天神保佑。”大巫合掌,喃喃念起了往生咒,“让苦难的灵魂得以解脱,往生彼岸。”
众人一起俯首,为这个英勇牺牲的女子祈祷——在祝诵声里,却有什么东西从虚空中簌簌落下,化为粉末,洒落在大漠上。
“咳咳,出来吧,隐墨珠都已经被震碎了……你也伤得很重了吧?”音格尔微弱地咳嗽着,看着石像背后虚无的空气,“你、你还想藏多久啊?”
随着话音,一个男子的身形在黎明黛青色的天光里渐渐浮凸,宛如雾气的凝结。周围的盗宝者们发出了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拔出了刀,然而少主摆手阻止了下属,踉跄上前,握紧了对方的手:“西京,你……咳咳,还好么?”
“你说呢?”西京将光剑握在左手里,右臂已然软软垂落,满身是血地苦笑,“一个破军也罢了,再加上迦楼罗,实在是可怕啊……你放心,震碎了隐墨珠,最多赔你一颗辟水珠好了……咳咳,那个东西我倒是在地宫里拿了一堆。”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和你计较一颗珠子?”音格尔不由得苦笑,打量了一下他的手臂,咳嗽着,“还好,只是断了而已。”
——是的,在刚才那一轮交手里,和云焕对阵的并不是央桑,而正是当代的空桑剑圣!
央桑不惜献出生命,化身恶灵附于石像上,操纵石像移动;而西京用隐墨珠藏去了身形,用本门的剑法去格杀那个不可一世的破军。
在诸方合力之下,计划一步步展开,破军逐渐踏入这个由云荒各方力量共同布下的局中——这样精密的计划、巧妙的配合,无数人不顾生死的牺牲,才换来了让那个魔头的暂时被封印。
只是,可惜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未能将其格毙当场。
血战结束,盗宝者们一拥而上,将他们两人簇拥回铜宫休息养伤。西京躺在了椅子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碎裂成了一千片。
“我的天啊,”西京喃喃,“剑圣门下的剑技,一旦混和了破坏神的力量,那真的太可怕了……刚才云焕如果不是被封印住了魔之左手,又被我虚张声势的吓住,我恐怕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