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孟猗,是吧,有意思的名字。”
康朱皮歪着头,调皮地笑着,不顾面前与背后投来的眼神在此时此刻同时十分扎人,还笑得前仰后合,好像真的成了一个闯入闺房的恶贼,正在肆意轻薄被捆缚的柔弱女子:
“嘿,你口口声声说要嫁我,我想躲都躲不开,结果现在拿刀扔我,你说,嘿,这叫什么,谋杀亲夫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啐!恶贼!反贼!”
范孟猗被文煜一刀环抡倒,摔得是鼻青脸肿,此刻她晕头转向,嘴角流着鲜血,听着康朱皮的话语,如同钝刀在耳朵里搅,在心上割,因羞恼气愤而满面煞白,但她犹自奋力挣扎,朝着康朱皮的方向吐着唾沫,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如天堑,刀扔不到,唾液自然更够不着,。
再好听的女声音,此刻也变得极其凄厉,范孟猗几乎是将平生从未说过也不愿说过的粗话与恶语一股脑地倒出:
“胡狗,奴畜!我欲杀一贼,何谈杀亲夫?父仇不同天,母仇不同地,你反逆无状,毁人家园,害人父母,尚欲以无礼陵人,吾所以不死者,欲诈诛你这贼寇!奈何天不助我,令计不成,死自吾分,不待汝杀,但恨不得枭汝首,啖汝肉,以塞大耻!”
“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康朱皮笑得捂住肚子,指着范孟猗,还有后面的范氏俘虏,几乎直不起腰来,食指先点着青天,又点着他们:“你说什么天话,放什么黑屁,还天不助你?这狗老天帮尔等的还不够多么?”
须臾间,康朱皮严肃地板起脸,笑容荡然无存,唯有语气中的嘲讽之气不仅不去,反倒变本加厉:“很简单,你太急了,坞内外打成这样,井里塞满人,墙头流尽血,你还能梳妆打扮穿衣,更反常,你敢出来,说明你不怕,你不怕,那变数就大咯,诺,身上的玉佩便是一个变数。”
康朱皮紧了紧自己的皮带,让上面的刀、火石、笔之类杂物碰撞发声:“想靠玉佩之类碰撞,掩盖金铁之声?好想法,你范家小女这个计谋十分,我打三分,阿禄来,或许倒是有戏。可惜啊,可惜!这种绝户计,你居然也敢用!若你真伤了我,你全家不消说,肯定被杀尽,男女老幼一个都活不成!怎么,这么想阖门殉节,上史书留他一笔?”
“胡奴,你懂什么!”范孟猗几乎要把银牙咬碎,斥骂道:“落到你等贼寇手里,难道还有生路吗?毒害我一家,犹未足邪?难道不是欲行非礼,让我姊妹都要沦为尔等禽兽……禽兽……”
终是面皮薄,她后续的话便卡在喉咙眼,讲不出来。
“诺,玩具在说话,我替你讲了。”
康朱皮双手上翻,两肩耸起:“可惜,人死之后没有雪仗打啊。”
听着康朱皮难以理解但能从语气中感受到调戏与嘲讽意味的话语,范家女郎气得脸是红一阵,白一阵,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那些刚才骂她不知廉耻的宗亲女眷,此刻见她原来是要行“义举”,刺杀这恶贼,只可惜功亏一篑,便或嚎啕大哭,或大声激励,为他家出了如此的节妇而赞叹不止,更有甚者,居然不顾兵士的阻拦,开始唱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