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当下便有一种法术非常流行,即取妇人的月经布,裹上蛤蟆,活埋在厕所前面,据说能让女人不妒,保佑家庭和睦。
为此,康朱皮专门抽空将这种虐杀蛙类的封建迷信行径怒斥一番,说这不仅肮脏不卫生,而且于事无补,荒诞至极,违反格物致知的道理,必须全面禁止,见一个抓一个!
但大多数的仪式习惯,康朱皮还没办法搞移风易俗,仔细甄别疏导,推广勤洗手,喝开水,公共厕所这三项已经足够耗费人力了,也只能就这么将就下了。
此时此刻,在米薇和李丹英的安排下,她们的心腹道人巫者们捧着“镇石”在地上按照从内到外,摆成了三个圈,最内一圈一枚石块,最外一圈九块,最内一圈还用泥土简易筑起一座小高台,方圆不过数步之地。
这些镇石来源再普通不过,只是一般的随处可见的石头,却有各自的寓意,单位为“九”的石头,保佑家庭不病不灾,单位为“八”的镇石,保佑做贾发财,种地聚利,单位为“一”的石块则寓意家庭成员无饥灾饿祸。
实际用处嘛,当然一点没有。
但在远行离家的百姓心中,这些石头的价值堪比最好的护身符,毕竟一路上大部分巫术道具都抛弃了,剩下的不是轻便的衣物、符咒,就是有实用价值的面具、乐器之类,其余便是镇石这类俯仰可拾,非常便宜也非常简单的阴阳学道具。
镇石是个人都能弄到,不存在财产上的门槛。最多的差别只不过是豪强大户用的石料多且好,有时甚至在门口埋几十斤的镇石,庶民黔首就随便觅些石头,堆个一斤或者八两,甚至八块也行,图个彩头。
久而久之,还出现了各类阴阳术变种,例如选用黄颜色的石块,用赭色的树棍在上面一通乱捣,据说可以辟邪。
更有甚者,义军队伍里的巫师与道人不约而同地排斥和提醒“无知”百姓禁止使用硅石和青石的组合。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此种石头组合被人称为“不康”。
巫人觉得应该避康朱皮的讳——避讳学也是令康朱皮过于头大的问题,幸好他手下的文化人不多,避讳还不至于扰乱正常的文书工作。
义军作为一支离开家乡的队伍,那些几乎从出生到今天都没出过几次远门的人,更是格外迷信,其他的巫术道具没了,大部分神秘学巫术仪式停止了,静室制度亦难以运转,导致镇石反倒在民众中变得愈发流行。
今天米薇随便寻觅一番
,便能弄来许多镇石搞仪式。望着堆砌的石圈,百姓们的表情或好奇,或严肃,很多人则在心中思考待会怎么请到大巫天师的情面,来替自己或家里人求个什么东西。乌桓人则议论纷纷,将这种阵势和他们传统里的石阵作类比,而等到盛装的米薇与李丹英出场,乌桓山民们亦安静下来,严肃地像对待萨满巫师一般,等待仪式开始。
众人只听得鼓乐齐鸣,道人巫师围着镇石而坐,击鼓敲磬摇铃,用的是不少人熟悉的天师道斋醮乐律。又望见全套道服,戴着中式巫师自上古时代就爱用乐见的仿鸟式三角冠,套着带羽毛的斗篷,下着胡靴的“天师李弘”登场。
她一手持剑,一手握令牌,腰间悬镜与法印,在泥台顶端的步许之地,按照北斗天罡的路数,迈出稳健的步伐,边走边吟,声音清亮,在鼓乐中仍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