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劳至极的李丹英一开始不想再回答米薇,但挨不过米薇三番五次的“循循善诱”,特别是不断拿康朱皮作为理由,李丹英自己也思考了半晌利弊,最终只得点头同意。
“这才是好姊妹嘛!”米薇喜笑颜开,伏在李丹英耳边说:“此事甚易,只是一些手法,姊姊我还要向你请教!到时候,我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米薇和李丹英在老营谋划的时候,元光道的“创始者”康朱皮还在别处忙活,正如米薇所说,康朱皮对宗教神学的关注程度远不如实务。特别是戴士之乱后,康朱皮迫切需要让部队停驻在一处合适的地方,不能再像一条长蛇般挤在山中,散落在各个山间平地不断向前掘进。只有聚拢队伍,至少是各指挥主官,才能开展他计划中的全面整编,扫清各类余毒弊端,为今后的征战揭开新篇章。
为此,康朱皮了解到玄武山中尚有几处匪盗盘踞,便备下包含刀枪盔甲在内的厚礼,四处寻觅向导想与这些山贼接洽,以便“同谋大业”。康朱皮费了好些工夫,好不容易才接上关系,双方正在相互试探。
虽说,出了戴士一事,弄得义军将领多不再信任土匪贼寇出身的势力,认为这都是些反复无常之辈,难以共富贵,同患难。更有甚者,像李始之、王钧等人只觉得豪强和自耕农出身的“良家子”才是真正堪用的好兵源,今后义军征战应该不收盗匪贼类,只招徕农民和小豪强的游侠儿就行。
但康朱皮还是驳斥了这些说法,在当前阶段,尚且居无定所的他们哪里去找许多堪战久训的自耕农?有一些具备军事素养的土匪补充损失兵力已经不错了,就怕连土匪都没有,最后补无所补,部队越打越少,直至覆灭。
至于玄武山的土匪,康朱皮便将他们比作海坨山中的乌桓山民,山民的剽悍勇武及桀骜不驯并不亚于山贼们,既然山民能被康朱皮招揽所用,为什么山贼不行?戴士的叛乱,只证明之前针对土匪部众的处理方式有误,那就改进好了,天下土匪又并非尽数是戴士这般背信弃义之人,汉初的彭越,汉末的甘宁,都是盗贼劫匪出身,却做成了时代的风云儿,为何要因噎废食,一味排斥土匪呢?
“我等是干大事,立大道的,便是要多觅友,少树敌。对于敌人,当然要重拳出击,不留情面,但也要想办法把敌人变少
,朋友变多,怎么能反其道为之,四面树敌,使敌多而友少呢?”
而面对玄武山的匪众,康朱皮知道他们都是地头蛇,甚是熟悉地形,因此无论是选择突然火并还是强攻,短时间拔掉他们的山寨实在困难,与之武力对抗,实在是无利可图。而若能联合,不说远利,短时内就可以利用土匪开发完善的避难所,用于安置行动不便的伤员和老弱,并加强对玄武山的了解,为建设根据地作准备,何乐而不为呢?
康朱皮整日忙于联合山匪的事务,毕竟只有他出面,才体现得郑重其事,不至于让那些顽固警惕的匪徒一开始便断了联系,当然就无空回老营查看,让米薇和李丹英有充足的机会准备她俩的拯救士气的计划。
待到米、李二人计划执行那日,康朱皮正与玄武山的匪首饮血酒,搞一些郑重其事的结盟仪式,谈论双方之间的互利计划,而道人和巫师们一早便奔走相告,说晚饭后米大巫与李天师不仅有要事公布,还得进行驱虫逐狼、断绝追兵的仪式。故待到晚餐之后,老营中便聚集了许多妇孺民夫,以及各农业义社的领袖,等着米薇和李丹英两个女神棍搞重要仪式。
大家纷纷猜测,天师与大巫是要说故事,还是讲经?自从行军以来,备受老百姓喜爱的康朱皮讲故事/教认字环节就取消了,连带着李丹英忙于医务,米薇埋头于调度粮草,协调行军,与百姓之间的互动只剩下枯燥无味,日复一日地强调规矩、规矩以及规矩,只有沿路上唱歌能够活跃气氛,娱乐百姓,但只要行军一急,紧张的老营内就连歌都没得唱。
百姓们还是需要一些民俗娱乐活动,以便调节那枯燥无趣又劳累辛苦的生活。虽然很多当下的民俗与迷信密切结合,即使作为反迷信先锋的康朱皮管不过来,也不可能管。
不仅因为康朱皮利用一些迷信活动的形态来赢得百姓尊重与信任——最典型的便是符箓,各类区分隶属单位,表明身份的符箓正是靠着神秘主义上的价值在百姓中快速推广。倘若康朱皮一竿子打死,说这些符箓并无神力,佩上亦不能庇护儿孙,取悦祖宗,纯属一种区分身份的道具,某种荣誉象征,推广效果恐怕便要大打折扣了。
还有许多服饰、装饰、节日、生活习惯、娱乐活动,特别是一些吉祥彩头之类的东西,康朱皮更是改无可改,只能定下三条底线,一不准百姓向道人巫师捐财献物,二不能干涉行军扎营的计划,三不准破坏清洁卫生,特别是涉及第三条的风俗,往往被康朱皮严厉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