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我能教的都教给你们了,咱就别提符水这件事了吧?”
结果事情的发展让康朱皮也没料到,有些小帅、
渠帅之类的中下层乌桓头领,充分发挥个人想象力后,误以为康朱皮传授了“驱疫之法”后不肯赐下符水,是出于反感王侯们在桑干城、祁夷水一带拦住去路和态度不佳,为此他们颇为不满,私下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王侯大人只要秦人的名头,金牌玉带地拿着,却不顾那康神仙是谁!那可是云端里的人物,祁连天可怜见的,当初在西边,庞大巫、黄堡主望得真咧,那康神仙与风疠鬼在云霄里斗了三百多个来回,箭也不曾伤他,刀也不曾碰他,疤也不曾坏得他脸,他的福运还高,还在哩!王侯大人们挡着他,却不把符水与我等,着实可恨啊!”
一处大穹庐边,好几个渠帅和他们的亲族武士拢在一处,便撕着羊腿上的肉丝,边大声议论,其中一人便站出来,大声抱怨王侯们阻拦康朱皮的行为。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但随即蹦出另一人,提出不同意见:
“薄延,你说,那康胡儿真是神仙,河如何不能飞得去?那秦人修的大土穹庐(桑干城)如何挡得他去路,他福运还在咧,我看也不过如此?”
“天可怜见的,王富卢你这狗儿,他康神仙能从西边去得东边,走一千里,如何不能从西边来得东边,无非是再走一遍罢了。我有一个比喻,这祁王河的水啊,冬天眼见得少了,那有一尾大鱼就困在这河沟沟里,去别处也去不得,但只要熬到春天,雪水又化在了那山巅,水又涨在了河里,大鱼不又出来了?康神仙就是这尾大鱼,总有水涨的时候,秦人的破土穹庐顶什么事?”
薄延、王富卢两渠帅争执间,又有一个渠帅插嘴:“诶诶,不要吵,你等说道说道,咱不会真的要与那康神仙打仗么,那符水康神仙还给咱不给了?若不给,我便不想打了,等给了再打也不迟嘛!”
“你傻啊,这也问!我有一个比喻,你拿弓射了雕鹰的眼,把它的蛋坏了,它岂不是要叼你的羊,啄你的眼?康神仙不傻,都动枪射箭了,那是结了血仇,凭啥再把治病的符水给咱?”
“不对!我也有一个比喻......嗯,算了,我比喻不来!我说,要是鲁王、薄王他们把康神仙灭了,符水不就尽数归了咱们?一样能治马瘟病,何必在这儿怕那什么康神仙朱皮?”
薄延露出了无语至极的表情,伸手攥住了对方的衣领,大吼道:“你这蠢儿,我这还有一个比喻,草原上的狼儿捉到了鹿,自是头狼先吃!你鲁王儿子不是,薄王女婿不是,不过和我一样,管个十几十落,纵使祁连天庇佑,胜了那康神仙,那符水也尽数归王侯大人们了,哪有你吃的份?”
乌桓头领们还在为各类问题争执不休,统御的乌桓王侯不肯进兵,康朱皮也“安之若素”,不动如山,只派他的“杂牌”高丹军往南去打了几次粮,主力部队毫无动静,他则整日休息,不是读书就是讲如何防瘟的故事,要么干脆蒙头睡大觉。
一片太平。
——
氏族邑落之人要做萨满,往往有三类途径。一,萨满之子女,承父母之业;二,早产难产之婴儿;三,高烧疯癫之病患。后两者,往往由萨满医治,并由家人承诺,若恢复健康、身体强健,便去做萨满,故萨满之职,常与病疯相连接......凡人胡言乱语,视为疯癫、癔症;若是萨满、巫师在特定条件和仪式下进行的类似活动,则视为通神......然在基层人民之中,无论是术忽,移鼠,浮屠,火祆,尼乾,还是天师道,都不能脱去萨满式通神之痕。
神迹多为假,神言多为喃喃狂悖自语,不足一探,降神亦无非是巫者本身之精气在操控言语,或巫者发狂罢了,也未有何教经典,称信徒应在祭礼时乱喊狂吠,舞蹈痴狂,然百姓乐之不疲,以为真能通神,何也?
——《往事录·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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