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尽是扑面而来的敌骑与兵刃,耳畔充斥着怒吼与惨叫,坐骑时左时右,本能地避开迎面冲来的同类,康朱皮要握缰绳,要眼观一路,要耳听八方,战马冲锋的每一瞬都要小心再小心,还要用胳膊夹紧长矛,毕竟若要双手持矛,在此乱战中控马就成了大难题。
又是一骑持长戟迎面撞来,康朱皮夹着矛柄,努力将矛头对准敌人的咽喉,双腿狠夹坐骑,驱驰而上。
“中!”
康朱皮大吼一声,尽力将骑矛戳出,却没有命中,敌人低头避让,矛刃堪堪擦过敌人的铁盔,把雉羽扫落。
电光火石间,对手俯身握柄,在躲避矛刃的同时,用尽力气挥来一卜字铁戟,康朱皮耳畔厉风刮过,本能地一偏身子,一丈三尺的马戟短于一丈八尺的骑矛,这记横啄只划了个空。
铁戟扫出的劲风打在康朱皮的厚重盔甲上,只是虚惊一场,却令他心脏宛如身下骏马四蹄,奔腾不止,仿佛要刺穿胸膛蹦出一般。
骑兵对冲,生死只在一瞬之间,若想活命,全凭本事,纵使米薇再亲,康矛再勇,也难以护卫,更别提以身相代这种桥段了。
但康朱皮不得不冲锋,他要证明晋朝官军没有什么好怕的!
“进!进!有进无退!”
康朱皮奋力前进,挺矛疾呼,身后响起一片喝应,他闯过骑矛的拦截,避开铁戟的横扫,跳过扑倒的战马,让开受惊的敌骑,流箭打在铠甲上叮当作响,他也不闻不问,只往前冲杀。
康朱皮一直冲锋到了土坡的顶端,那面官军部曲督的旗帜就屹立在此处,他夹紧长矛,避开护旗官戳来的长戟,攥住腋下骑矛,整个人踩在马蹬上几乎直立而起,正面将矛尖撞入护旗官的胸膛,击穿了全装重铠,一人一马如一柄铁锤,将对手如一片落叶撞飞出去。
骑枪因为这巨大的反冲击力都生生折断了,康朱皮虽右臂震得麻木,但毅然用左手拔出百炼清钢刀,拨马回身,冲至
旗下,横斩一挥,将悬挂晋军部曲督大旗的绳索当场砍断!
官军大旗顺势飘落,康朱皮军的欢呼声一阵阵席卷过战场,步兵们也持长矛冲到近前,对那些对冲后失去速度与阵型的骑兵乱戳乱刺,连亲自冲阵以维持秩序的晋军部曲督都被戳翻战马,跌落尘埃,失去指挥,伤亡极大的郡兵旋即支撑不住而崩散。
血战之余的康朱皮屹立在土坡高处,康矛、康武、米薇等几人都跟了上来,在一旁护卫,康朱皮放眼望去,敌人都在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己方兵卒如虎入狼群,随意追杀,意气风发。
至于那些“阻扰了晋官军行动”的张氏乌桓山民骑,几乎在接战的一瞬间就淹没在乌、桓等氏山民的骑阵中,不见了踪影。
乌桓山民们挂靠了康朱皮,有更好的武器,更坚固的铠甲,更健壮的战马,但昔日的仇怨不能一笔勾销,桓真人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狂暴的猎犬般撕咬那些张氏乌桓兵,眨眼之间就把已然疲惫的他们杀个干干净净,不留一个活口。
郡兵溃逃,大旗断裂,乌桓突骑们也被莫护跋军杀伤不少,此刻不敢恋战,立刻选择撤退。康朱皮旋即命令乌桓山民咬尾追杀,又硬生生留下了二十多骑乌桓兵,剩下的人丢弃旗帜、武器、盔甲及备用马匹,没命似的逃跑,才逃出生天。
此番大战,康朱皮一举击溃了四百骑,生擒部曲督一名,射伤骑督一名,斩杀俘虏部曲将以下共计上百人,夺得战马百五十匹,盔甲百二十具,刀枪弓箭无算,不仅取得了战术胜利,也为部下增添了许多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