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朱皮知道,只要这几个小孩不给吃的,就想摸小猪的肥肚油脑,或者拎它尾巴,做这些只有他和米薇能做的事,瓦沙甘就会一溜烟地跑远,只留下一串响屁。
勒马停驻,康朱皮给猪嘴里塞了点碎饼,又把小猪拎起来让几个小孩摸,还弹了弹紧致的猪屁股:
“都这么胖了还吃,我都用狼崽骨拌泔水喂你,结果你变得那么凶,一点都不乖,每天米薇姐不摸肚子就要撒娇打滚,还跑到林子里咬野鸡吃蜈蚣,在村子里又追别人家的狗,成何体统?这次把你带到大同去,好好管教一下。”
小孩们挨个过来捏猪脸,小猪呼噜噜地叫着,不知道是舒服还是不爽,康朱皮又问他们几个,自己约来谈话的“农民伯伯们”来了么,石燕点头说来了,又有些兴奋地问康朱皮:
“胡阿兄,听说你要带大伙出塞做生意?我们也想去玩!你能带我们去么?”
“对啊对啊,胡阿叔说要带我去找阿爹呢!”杜招弟蹦蹦跳跳着,拉着康朱皮的袖子问,现在对她来说她爹可能是唯一还活着的亲人了。
“好啊,早做准备。不过,你们可别当这是去县里玩,不想去也行,去李使君那里念念书,我去跟他讲就好。哦,程彪太小了,他不行,去不得,得找人帮忙管管。”
康朱皮放下小猪,打发几个孩子回去。他一开始的确不想带上孤儿们,年龄实在太小了,康朱皮前世像程虎一样大时,连跑都跑不好,带出去会不会......但留孤儿们在上党,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人看护和教育,正在苦恼的时候,最后还是米薇拿她和米射勿做例子说动了康朱皮,说他俩也就比程虎大几岁的时候,就背井离乡来中原了,“你只是去一趟平城、上谷,又不是去苏萨城,怕什么!若要教这几个孤儿道理,谁还比得上阿弟你自己?”
回到村中,那几个从其他县跑来投效他的汉胡贫农已经在康朱皮屋前等着了,康朱皮赶紧给每个人发了胡饼和水,又搬来胡床,让他们坐好,开始新一轮的“社会调查”。
为了调查信息可靠,康朱皮还在跑各处官署办证明的过程中,抽出时间去刚刚种完麦的田间挑选了好几批农民,挤出闲暇时间来做社会调查,擅长与不擅长种地的,所租土地肥力好与不好的,各样都有。
康朱皮认真听着农民种田的艰辛与痛苦经历,做着笔记,时不时询问或者慰问下,然后用榆树枝在沙土上写着农民完全看不懂的阿拉伯数字、竖式之类的“鬼画符”,认真推算“收多高比例的租子,佃户庄客会无所得”、“为官府或郎主做几日工,会对农耕产生怎样的负面影响”,会对佃户的收益具体造成什么影响。
在这些日子里,康朱皮已把竖式的计算方法,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熟悉且需要的人,希望无论此生结果如何,但他总能留一点好东西下来,帮助中国百姓进步。
自幼受中亚城邦商业文化浸润,掌握基本数学修养的米薇姐弟是第一批,他俩理解起来很快;需要计算地理里程,听说不日就要去它乡县里做主簿的李政,还有其他用得到的县吏们则是第二批,只需一根树枝和一些沙土,用竖式算法加上秦汉以来早已滥觞于中原的九九乘法口诀,就能算的又快又好,不必在这珠算远未成熟的西晋时代,还在摆弄一袋几百根算筹了。
这次李政没有开竖式是“胡算”的玩笑,因为他不仅早就沉迷于表格记录法和看似粗陋的硬笔书写,还对康朱皮几次三番全盘分享“家传秘术”而无所求的“品德”十分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