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朱皮暗自庆幸,得亏只有不到十个小帅,不然抛樗蒲也不合适了。最后,小帅周曷朱扔出“黑黑黑雉雉”的“雉采”,这可是能行十四步的贵采,故排在第一位。他那个刚二十岁,天天喜欢大呼小叫,又说家里老榆树长出人形榆钱儿,没事和李阳为了几块麻布打架,还经米薇鉴定耵聍没清干净导致听到“刀枪剑戟之声”的崽子,叫什么匐勒的,兴奋地骑马持弓冲到了排头,自告奋勇要去探路。
其他人也很快排好秩序,康朱皮继承了前世玩飞行棋扔不出一的手气,扔了一个“黑犊犊白白”的枭采,这是才能行两步的下下采,只得乖乖压阵,正好调解羯胡与晋人的前后关系,只是让披着狼皮的康乃希不太高兴。
耗费了几刻钟为五百人排队,各队之间拉开距离避免塞车,这才正式伴随七声唢呐响,羯人皆呼秀支替戾冈,呈一条蛇般行动起来。武乡地区山高路险,许多地方荒草丛生,又只容几人并行,抄近道突袭造成“二次堵车”的风险太大,在山间穿行的浊漳水又湍急,难以强渡,结果大家只能沿着浊漳水向北缓行一长段,到上游村庄的木桥处渡河。
折腾一个时辰,处理各种掉队、撒尿、吵闹、喝水的事情,太阳光都开始柔和起来,前队才抵达浊漳水上游一处弯道,这里山势水势稍缓,有二座村庄隔河分布,又有木桥相通,一个羯
人小帅也是来自此村,原本义军就预定在此处渡水。
不料没等匐勒回来报告,大家就都看到了那村庄火起,等到再近一些,便看到几十杂胡,举着乔伏利度的狼皮旗,骑马乘骡,在村中往来烧屋劫财,掳掠妇女,村中男丁有些去了东河沟村,遭杂胡贼突袭后只能在各屋分头抵抗,形不成合力,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个羯人小帅看到此景,不顾队伍先后,当即带着他的亲兵挤开前面的人,怪叫着要冲向村子,前面的羯人也不甘落后,便一齐高举战旗,驱动战马,迈开步子,聚成一团,狼嚎怪叫地扑了过去。
康朱皮刚想在阵后大喊不要乱,就听到“嗷呜呜呜!”一声长嚎,康乃希猛抽一马鞭,左手持长刀,右手攥柴斧,也冲杀过去,越过一群步兵,霎时间跑到了最前面一堆狼皮武士中。
杂胡贼正在抢掠,忽然就听到震天的嚎叫,转瞬间弓矢投矛石丸如冰雹般披头盖脸砸来,村口的贼寇一下就被打倒好几人。匐勒一马当先,抽矢于手,在十米距离上劲射一箭,把个冲来的马贼射的眼眶爆裂,倒栽下马去,旋即这羯儿左手挂弓,右手把挂在肩后的短矛拔在手里,猛刺而出,把第二个冲来的马贼戳倒在马上。
“嗷呜呜呜!”匐勒的父亲见儿子杀敌,越发欣喜,赤膊披狼皮的他直接驱马撞入挤作一团失去速度的杂胡中,肆意挥舞长刀大砍大杀,状如疯狼,其他狼皮武士也涌进村里,四下找寻贼人杀戮。一时间血肉横飞,被疯子们的一击打蒙的劫掠者瞬间变成了猎物,像被狼群追捕的羊羔一样满村乱跑,稍有慢的就变成了挂在马上的首级。
“保护木桥,河对岸还有敌人,别让他们弄坏桥!”康朱皮骑马绕着村墙边,正在河滩上缓行,康盘陀父子、米射勿紧跟其后,康乃希则不知道跑到哪里杀人了,这时他看到有几个大饼脸髡头的杂胡贼正拿着火把和刀斧在试图破坏木桥,连忙让手下攒射那几个贼。
河对岸的村子也在冒火,二十多个杂胡贼一起驱马过来接应烧桥者,结果逃跑的杂胡、追击的狼皮羯还有四散捡拾战利品的羯人在桥头挤在一团,互相拿短兵器对捅对刺,咒骂扭打,时不时就有人滚落下桥,河面上挣扎或者染红水面。
“射不中那个!”康盘陀、康温汉、米射勿三人和几个跟过来的羯人集火射击,先后射倒三个拿火把的危险分子,只有剩下两个人见桥上混战已经是狼皮羯占据上风,就越发疯狂地去烧河中的木石桥柱,其中一人还立着面大木盾掩护同伙,自己也坐在桥面上,单手伸出去拿着斧头去劈桥墩,因为这厮角度选的好,康朱皮这边完全射不中。
桥上已经挤了太多人,简简单单用大木头拼起来的桥身都在轻轻摇晃,如果再被点燃或者砍坏木桥墩支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现在其他羯胡也不知道干什么,这个时候还在浪费时间抢东西割人头!
康朱皮只得大喝一句,同时劈手从康盘陀的马上抢来根短矛。
“把矛都给我!我来杀了那厮!”
手攥一根短矛,鞍上横挂两根,康朱皮猛地一踢马腹,驱着杂毛坐骑跃入奔涌的浊漳水中!
杂毛马在河水中奋力泅渡,河水漫过马腹,冰冷的水灌透靴子,打湿衣衫,康朱皮仿佛浑然不觉,他一边努力控马,一边瞪大眼睛盯准目标。
距离桥面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康朱皮猛然攥矛,后仰曲臂,腰背发力,朝着那持盾贼劈手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