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官军耶,黄毛子神仙的人怎么那般与他们说话?不管了,快让儿郎们小心点,不行便抹风!”
过来帮忙打草谷的王波也瞧见了官军,他搞不清背后的关系,只觉得奇怪,大驼军见了官军就想逃,他们可没有在平原上对抗官军的经验与勇气,也没见康朱皮打过官军,便自觉地缩到了后面。准备情况不妙,就脚底抹油,情况很妙,就上去厮杀捡漏。
尴尬的对话进行了好一阵,虽然李恽左一个“不如合力”,右一个称赞义军讨伐附虏恶豪是大好事,但两军还是保持着原有的距离,谁也没有靠近谁,毕竟官军的老兵油子怎么可能嗅不出空气中的杀气?
官军中的老兵绝大部分都紧攥着马缰绳和武器,并没有因为将领之间的寒暄放松警惕,他们敢于在官军闭门避战的时候出城袭击鲜卑人,总算得上“艺高人胆大”,直觉感到非常不对,对面的“官军”也太奇怪了。
先是不由分说地打赢了这么大一支商队和鲜卑人的武装,而且完全不像在争抢战利品的状态,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异类?
好,就算康朱皮的“官军”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可怎么会摆出一副随时都要杀过来的姿态?你们不是说要请我们吃东西么?难道咱们双方不是友军么?你们这个姿态,好像官军是披着假皮的叛军一般!
而康朱皮手下的那些骄兵悍将也毫不掩盖身上的杀气,各自握紧武器,沉默不言,排列成战斗队形,随时准备只听康朱皮一声号令,他们便将官军杀个干净。
他们可是一心要跟康朱皮创立新功业,一路转战,所向披靡,怎么能怕这百十来个官军?这人丟不起!
最近更是被康朱皮拽着耳朵灌输了“害民者皆叛军”的观念,以冲抵忠朝廷爱司马家的朴素信仰,自然就会认为所谓官军,不投降就该杀,“叛贼”嘛,咱们杀之有功无罪!
就算庞存、文煜这几个好做阅读理解的人知道隐情,跳出来作一番诠释,说什么对面有康帅的舅哥,再大义灭亲,这种事也不该由咱们先提,除非谁想最后背锅。纵然如此,这些“无君无父,无宗无族”的诸将还有话讲:
既然是一家人,为何不劝过来一块儿干?不干也行,先打,打赢了,留下一条命,关在俘虏营里好吃好喝,劝到回心转意,不就行了?康帅和李将军都不得罪。
就算杀了,我们忠诚于康战帅,又不是忠于李三郎,你们这些人出来劝架,是不是不忠诚?你看康帅的手还不是按在刀把上!
“屁股在上,脑子在下,事情真拧巴。”
手下跃跃欲试,李始之明显失了主心骨,官军的疑心仍未解除,康朱皮已经决定了,再闹下去太耽误时间了,干脆把官军全体缴械算了,跑掉谁,杀了谁,就管不了。
至于李始之,还有正带着医工救治伤员的李丹英,做完再解释吧。
就当康朱皮吩咐李始之继续聊,让官军再靠拢一点,请他们“吃肉喝酒”,转身就去招呼阿爪、康武等几人,布置围杀官军计划的时候,鸣镝箭又响了。
一声,两声,从远及近,箭响接连划过,眺望声音传来的方向,康朱皮又望见最近的斥候携一面白旗,拼了命地摇动,向义军示警。
大批敌骑来袭,数量在五百以上。
一口气丢了这么多的财物,就算侥幸逃走的莫氏部曲不求,鲜卑索虏怕是也垂涎欲滴,想来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