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粗糙坚实的白栎树皮,却隐约能感觉到生命微弱的痕迹,浅淡得好似血液流过经脉。
良久之后嬴舟才朝后退开,问她有感觉吗。
小椿迟疑着冥思苦想了一阵,貌似在回味。
最终,颇为沮丧地垂下枝条,“没什么……感觉。”
对不起,她真是太皮糙肉厚了。
“呜,我好亏啊,难得你亲我一下,我连嘴都没摸到在哪儿。”
嬴舟:“……你不是说感应草木之灵的吗。”
乔木懊恼得抓耳挠腮,禁不住燃起了加紧修炼的干劲。
“啊啊不行!我一定要快点凝成人形,什么根基、术法、白栎壳全都放在一边,我要肉身!要肉身!”
毕竟是曾独自撑过三千多年,白於山最了不起的树精,她毅力超乎寻常地惊人,发奋起来简直不可估量。什么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附近山水的清气也好,妖物尸体的浊气也罢,她照单全收。
先是一口气吸纳了土壤内所有的不老泉,甚至连当初浇在老白栎附近的水,一并被现在的根茎搜寻着拉了过来。
而后小椿开始蚕食旧躯壳的灵力,不管剩多剩少,一点不浪费,几乎是在短短月余的时间里就把从前的巨树吸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一具枯槁的形体等待腐朽。
拜过往扎实的积累所赐,她长势出奇迅猛,嬴舟时常觉得自己一觉睡醒就见她又往上窜了个头,草木的生命力顽强至此,的确让人心生敬佩。
偶尔康乔也叫鹿蜀驮来些稀奇古怪的药方,她拿到手万事不管,埋头就往自己的根脉上灌,全然一副病急乱投医的架势。
“这东西喝了到底有用没用,你也不多观察一下……”等嬴舟发现时,已经剩下个空瓶,他只得对着太阳眯眼打量,皱眉嗅了嗅味道。
“有什么好观察的。”小椿破罐子破摔,“不管好赖,我都喝!反正我皮实着呢,毒不死的。”
白於山的岁月在无数个日升月落中悄悄过去。
一年又一年,春光与秋风将破败的泥土酿成了美酒,荒凉的地皮上再度长出了恰能没过马蹄的浅草。
栎树和梧桐落下的果实遍地开花,青嫩的细苗藏在不起眼的地方黯然发芽。
鹿蜀的幼崽们长成了健壮漂亮的走兽,渐次离开家门,往大山深处或远处游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