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嬴舟才听清是小椿在低语。
低得像凑在他耳畔说话一样。
只来回车轱辘般地重复道:“没事没事,我不疼的。”
“没事,没事啊……”
血气显而易见地从其瞳孔中消散褪去,烈火灼灼的眼眸遮蔽了锋芒,隐约变得有几分清澈无害。
白栎树的茎叶便是在此刻见缝插针地悄然钻进他关节里,顺着经脉与流淌的血液缓缓送入全身,在他体内发出萤绿的光。
而后生根,抽芽,结果。
重久惊愣地盯着半空中相拥的一人一犬,听那狼牙的齿缝内艰难地溢出一点声响来。
“……小……小椿……”
就在下一刻,莹白的光炽烈耀目,从巨大的狼犬身上由内向外地透出,包裹得仅剩一团充斥着光华的轮廓,再从尾部开始,如蝶翼细碎的鳞粉寸寸风化吹散……最终幻作少年瘦削高挑的模样。
他半裸着上身,两手用力抱住小椿,缩小的獠牙到此时才从其咽喉处轻轻地松开来,牵起一缕粘稠的银丝,说不清是她的血液还是别的什么。
嬴舟散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黑发,埋首在她纤细的后颈间,用唇小心翼翼地触碰深凹下去的牙印,嗓音轻到几乎难以捕捉:
“小椿……”
“……小椿对不起。”
后者还未及回应,只觉一股沉重的力道山一样覆下来,她没支撑住,“唔哇”一吓,径直被嬴舟带得从树枝上坠落,摔在大片堆叠的枯叶上。
骤然的狂暴似乎消耗了太多的精神与妖力,他换回人身后便昏睡过去,整个人半压着小椿,双目沉沉,不省人事。
那半截衣衫许是让火烧光了,此刻正大喇喇地露着后背,而胳膊还不依不饶地抱着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