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春阁临当日鸾飞所居的至春阁甚近,封宫之前,卿尘借了这个时机,给鸾飞再喝了离心奈何草,太医院几位御医亲自看验,皆道数日过去,人已不救。天帝操心烦乱,已无心计较鸾飞之事,只命将尸身立刻发还凤家安葬。而卿尘此时设法带了封信给凤衍,诈称鸾飞乃是在慈安宫沾染瘟疫不治而亡,请父亲速速安葬,莫要拖延声张。鸾飞之事本就是凤家大忌,瘟疫一说更令人心惊,凤衍接了卿尘密函,当日便将鸾飞下葬,而卿尘则早命谢经安排,找时机持解药去救,只是不知此时是否已经将人带出。
自此以后,世上便不再有凤鸾飞这个人,往来一场惊梦,不识周公,不知黄梁,不道身是何人,唯醒时空恨,缕缕不绝。
此时卿尘却无暇思量鸾飞生死,进了遥春阁见四周无人,对夜天凌急道:“你这么进来,还出的去吗?天帝儿子大臣那么多,要坐镇慈安宫自有他人,你这是抢什么风头啊?何况慈安宫哪里就非要人坐镇了,多进来一个人就多一个人死掉的可能,我不是禀报天帝谁也别来,谁也别插手吗?”
夜天凌从来没见卿尘焦急模样,倒还有点儿奇怪的看着她,卿尘见他不说话,又道:“慈安宫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出了病症,这病现在谁也治不了,你在这里若是不小心有个沾染怎么办……”
她还要说,突然被夜天凌一把揽进怀里,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的手臂。
夜天凌身上特有的男儿的气息立刻包裹了卿尘周身,冬日正午的阳光洒照下来,冰雪中反射出细微的耀目的光泽,亮晶晶,闪熠熠,点点生辉。一时间四周安静的几乎能听到那阳光流动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偶尔有檐上冰雪消融,“嘀嗒”一声落下来,反更衬的遥春阁平寂安静。
卿尘感觉夜天凌将自己圈在怀中,下巴轻轻靠在自己头顶,她听到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了些令人不解的复杂的意味,慢慢说道:“你也知道着急,将心比心,难道我不急?”
卿尘呼吸凝滞,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怎也没想到夜天凌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微侧的头贴近在夜天凌胸膛,正能听见他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正感觉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但将君心换我心,是什么时候,淡定无波的心境也为之牵肠挂肚,冷冷淡淡的模样也为之频频动容?是那一说即错的邂逅,是那相对忘言的凝视,还是那恍如几世的相识?
只缘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却谁道,已是眉上心头,无计相回避。
她轻轻的动了动,将脸埋在夜天凌身前,因为眼中突然有泪流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流出了眼泪。或许这一天一夜里,其实每时每刻都想着他能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能看着他那双永远平静清明的眸子,便会安定万分。
夜天凌远远望着天空雪晴一片,抬手抚摸卿尘流泻香肩的一头秀发:“不怕,我来了。”
卿尘反手环住他的腰,心里还没有搁下那危险,有些赌气的道:“你干嘛要来?”却是明知故问。
夜天凌答:“不干嘛。”却是避而不言。
卿尘狠狠的抓了他衣襟一下,夜天凌淡淡道:“十一弟说的真没错,每次都不叫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