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知道依天朝规矩,位列修仪的士族女子在二十五岁前严禁谈婚论嫁,二十五岁后由天帝指婚方可出阁。但为了避免使某个皇子权利过大,一般来说也只是配于阀门权贵之子,而少有嫁于皇族。鸾飞和太子之举,可谓冒天下之大不韪,弃祖制宗法与不顾。他俩人乃是天帝至亲至信之人,不但私自出宫还惹起了京畿司同内廷侍卫的冲突,天帝现在恐怕岂止震怒而已。
夜深人静,马蹄敲击在青石路面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安详,格外的令人心生不安。卿尘和孙仕安一前一后,向西城赶去。
不过稍许时候,卿尘便远远的看到前方火把林立,一身青衣的京畿司卫兵和身着红色袍甲的内廷侍卫军对峙在城中,粗略估计竟有数千人之多。
五皇子夜天清似乎正在和太子说些什么,想必是在劝说两人,太子和鸾飞并立在他对面,脸庞隐在火光暗处,看不清神色。
京畿卫和内廷侍卫素来不和,平日小打小闹是常有之事。此时各为其主,刀剑林立,看来一触即发。所谓保护殿下或许也只是一个因头,这一场对峙压抑了许久,早晚触动了起来。
卿尘和孙仕安纵马上前,京畿卫中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俩行到前面。卿尘见鸾飞卸去钗环素面朝天,简单的挽了个坠云髻,青布衣裙一副小家碧玉模样。太子亦穿了身普通布衫,白皙脸上静雅如玉,粗布掩饰不了他举手投足高贵的气质,自有一种叫人不能冒犯的平静和远离尘世的洒然。
为何生在帝王家。
卿尘翻身下马,看着两人执手相握,翩翩然一对佳偶璧人,天规祖训,又怎忍心拆散两人。心底最深处盼望他们能安度此劫,但却又依稀知道,或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希翼罢了。即便放他们走,天下之大何处容身,又能走到哪儿去?回,亦是皇城幽幽,永无天日。
鸾飞见了她和孙仕安,一双明媚杏眼浮起了复杂的神色,对她一笑道:“姐姐,妹妹不忠于君不孝于亲,怕是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了,以后有劳姐姐。”
卿尘暗叹一口气,劝道:“鸾飞,听姐姐的话,速于太子殿下一同回宫,我们向天帝求情,还不至太迟。”
孙仕安也道:“殿下,圣上痛怒难当,老奴斗胆,请殿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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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看了鸾飞一眼,道:“你们莫要再劝了,我既已走了这一步,便不打算再回皇宫。内廷各侍卫,自此起我已不是天朝太子,你们速速回去,莫要胡闹。”
五皇子显然已经劝的口干舌燥,满目无奈。卿尘看着装束整齐护在太子身边的内廷侍卫,心底掠起一阵无由的凉意,拼死护主固然是好,但若放在天帝眼中不知又是什么情形,毕竟这天下的主人,唯有天帝一人。
五皇子叹了口气道:“殿下,父皇已命四哥的西郊大军封了所有城门,即便我放你走,也于事无补。事已至此,唯有跟我回去见父皇才好。”
听到夜天凌已奉命调军封锁出路,太子和鸾飞相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恻然。鸾飞惨笑道:“不想鸾飞竟害了殿下。”
太子却仍旧神色安然,甚至看向鸾飞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温柔:“一切是我自愿,如何说你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