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刘靖初,别说这些了。”
刘靖初悲极反笑:“阿瑄,现在他真的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说着,慢慢地弯下腰,又一次抱紧了我。我耳边轻微的抽泣声渐渐地变成了不加掩饰的痛哭声。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哭,从来没有。
他以前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也不能流泪。但是,他为了一个他经常抱怨的、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无所谓、就快没感情的人哭了。他其实从来就不是他表现出的那样,对家人有那么多的抱怨,对亲情那么不在乎。
他其实很在乎。
他以前说,父亲的疏远和母亲的忽视都不重要,他可以不要,一个人孤独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不是不怕孤
独,而是太怕孤独。
因为太怕,所以才骄傲地假装无所谓。
而这份假装,在这个夜晚,在酒吧这种只有假热闹、满是真孤独的地方,再也维持不住了。
他的骄傲崩塌了。
我也失去过至亲,我知道那种排山倒海的痛,知道那种天崩地裂的苦。所以,我也站进了舞池里,任由他抱着我,任由他哭。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拥抱终于不再是单向的了,他几乎哭得有点失控。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什么也没说。
很多人在我们身边跳着舞,歇斯底里地大笑、吼叫,还跟着音乐一起乱唱。每个人都手舞足蹈,兴奋得要飞起来。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合群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沉默地拥抱着彼此。
周围的光影和声音都变成了流动的背景。
我们的世界,只有我们。
渐渐地,他不哭了,抱着我的肩膀问我:“阿瑄,陪我面对好吗?”
我问:“怎么……面对?”
他说:“消息是今天早上我爸爸的上司打电话来说的。昨晚他们上夜班,我爸爸在工地上被高空坠物击中然后就……他们说,要家里人过去,把他接回来……我妈妈已经垮了,她不去,她下午还在我面前大吵大闹,说不是真的,这年才刚刚过完,我爸才刚离开没几天,还说今年的假期会比较多,端午节又会回来,怎么可能说不在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