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民一起办吧,我知道在南省可比咱北省的习俗多,既要吊唁者接受,又要告慰姑老爷在天之灵,七七还是要办,林姐姐放心,一切还有我们。”贾菖冷静道,林黛玉便安心了一点,虽然名义上贾菖是她娘家族亲的堂表侄儿,但一个办事得体,态度温和的男人,她心里不自觉地就当成了沉稳可靠可信任的人选,看来贾蓉对她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嘛。
“影像绘好了,山人批书、挑纸钱、摔盆、哭丧、小殓、大殓、七七,贤昆仲要不要下苏州?”韩林绘好林如海图像,捧进灵堂。
“苏州要扶灵去的,乘水路,数日可达,过了七七再说。”贾琏显然接受了林家财产,甚有干劲。
贾菖在一旁看着,默然无语,林黛玉对这些自然一窍不通,他记得黛玉在大观园与宝钗说过,她所有吃穿用度都是贾府出,所以下人背地里嚼舌根,林黛玉对家产一事是全然不知道啊,古代女人,不得不寻一个男人当靠山,夫便是天。未嫁从父,她现在是谁也不能从了,要说可怜的地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第二日昭儿请“山人批阅”,再过几日就近选了挺灵日子,彩棚搭在后院花园,贾菖便照着贾蓉之前给他拟好的稿子,操起笔杆子,写讣告、记账,林如何、韩林、兴儿、隆儿等并林府下人各自出府发帖,林管家带人招待吊唁者,管潮生气喘吁吁地进来账房:“棺椁选好了,按林老爷生前品级,一副油杉朱漆。”
“念倒经的僧人、器物祭品可备好了吗?”贾菖停笔道。
“盐运使老爷、知府老爷、并几位盐商老爷吊唁送的器物,够多了,琏二爷在招待他们,小姐摔盆哭灵、小殓,还麻烦菖小爷过去照看一二。”林如何诚恳请求。
贾菖一想,林府毕竟不像贾府那样族人多、下人多,处理起来不乱,足以应付得过来,点头答应。韩林自是不去的,出来账房时驻足道:“景琰(此处设定为贾菖的字)老弟还没有定亲吧?”
“没有,还小,难不成你要给我保一桩媒?”贾菖怪异道。
韩林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可惜、遗憾……”
他之前可是听见林黛玉说有事就还是找蓉哥儿和贾菖商议会好一点,话里话外似乎都离不开贾蓉,再看贾菖,这几天接触下来也是个很不错的人,要是能跟林府结亲,必然也是很不错的,不过嘛,现在韩林是不敢再有这个想法了。
跟林如何进了垂花门,到园子停灵场地,左右两侧宾客满席,深秋的树木大多绿叶凋零殆尽了,铭旌的条幅随风飘扬,寺庙请来的和尚身披袈裟,敲跋念经地转悠,灵前摆满祭品。
林黛玉一身孝服,单薄的身子有些瑟缩,跪下往盆中烧锡纸,哭得眼泪都没有了,林如何这时候低声道:“老爷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小姐的,走得风光,最大的吊唁官儿是淮安的河道总督,才到二七,闻信就送来了礼品,听说最近有一位王爷在那儿,他们对蓉大爷甚是夸赞,要是当初小姐和老爷说说,唉……”
林黛玉嘴唇动了动,紫鹃帮腔道:“蓉大爷是会做事的,可你这般就为老不尊了,丧事当前,哪有谈婚事的……”
“是是是,老奴多嘴了,菖小爷也进来了……”林管家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贾菖踱步到灵前上香参拜了一番,林黛玉眸光汪汪地瞅视他一眼,素手捧起铜盆摔碎,两颊的泪珠线串掉落,额头伏在油杉朱漆的棺椁棱角上,紫鹃雪雁去扶她,林黛玉喃喃自语:“你说,家严会往生极乐吗?”
“等姑老爷在故籍入土为安,姑老爷生前生后都会一片风光,素有清名,一定会的,林姑姑可记得家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