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立即住了口,从她喉间传来轻微的呜咽声,衬得安静的乾议殿仿若女鬼哭嚎。
月烛溟搂紧了沈牧亭,阴鸷的视线看向沈蚩与月凛天。
方时镜跟方棣通也朝沈蚩看了过去,方棣通朝方时镜道:“这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想给别人一个下马威,谁知自己先赔了夫人又折兵。
方时镜不语,方才他是跟着沈牧亭与林绯钰的,也看见了那幅废人景象,沈牧亭明显发现了他,却未言明。
这样的沈牧亭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恐怖的,他们不知道这个人究竟藏了多深,究竟有多大胆,还是他笃定自己不会告发他。
可告发他的后果,是方时镜不敢承担,也承担不起的,这关乎他全族性命。
殿中人心思各异,却无一人敢上前谏言,冥冥似有风暴暗涌,人人都想明哲保身,又岂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而行?
月凛天看了月烛溟、沈蚩,还有右相三人一眼,随即落在沈蚩身上,宽慰道:“沈爱卿,令公子出事实在难以预料,宫中侍卫营为令子统管……”
后面的话月凛天却没再说下去了,众人都懂他是什么意思,身为侍卫营统领,却因为他的疏忽陨了命,倘若某日那刀不是落在沈云景身上,而是落在他月凛天身上呢?
沈蚩立即跪了下去,连连告饶赔罪,竟是不再为沈云景哭冤了。
沈云景为何而死,别人不知道,沈蚩跟月凛天却门儿清,顶天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沈蚩要做什么,月凛天都是默许的,权当不知道,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还能反咬沈蚩一口。
可到底沈蚩是曾扶他上位的重臣,牵一发而动全身,沈云景只是开头,他要将朝中轮番大洗一次,只能慢慢来,否则届时朝中无人可用,难的只会是他自己。
这是月凛天早就做好的准备,他要将朝中觉得自己可只手遮天的人全部赶尽杀绝。
思及此,月凛天的视线落在了月烛溟身上,月烛溟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只是抱着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人,神情出现了少见的温柔之色。
月凛天了解自己这个皇叔,这次借沈蚩的手不过也想趁机试探,却不想竟试探出了别的东西。
这事儿月凛天往别人身上牵不上去,沈蚩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沈云景身为侍卫营统领,却疏忽大意竟放了刺客入行,看在沈蚩的面上没有多做责难,可曾经站沈蚩的大臣们也从月凛天的话中捕捉到了一条信息。
——沈蚩,得势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