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冷笑:“曾大人,你这话说得好轻巧。现在咱们讨论的是国事,妇道人家吵架扯头发扇耳光的手段,还是不要带到前朝来的好!”
宗室里庄亲王立马指着张之洞道:“张孝答,当面指责国母,这也是你做臣子的规矩?”
张之洞冷哼一声,并不答言。
文廷式却厉声回道:“如果国母老老实实在后宫待着,而不是跑出来干预朝堂决策,张大人自然没有机会当面指责她!”
“你——”庄亲王指着他,一幅欲啖其肉的凶恶表情,憋了半天只能说,“曾大人打太平天国的时候,你还在珍妃家里教书呢!你一个小小从四品侍读,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亲王总督的面咆哮朝堂,究竟是仗了谁的势了?!”
曾国荃也反应过来,冲慈禧一拱手,正要借文廷式跟珍妃的关系发难。却听门口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地说:“他的资历不够,那老夫呢?”
众人询声望去,就见翁同龢一身正一品学士大装,脚踩青金履,腰束黄玉带,头戴三眼花翎红宝石顶戴,一身行头皆为御赐,手上捧着个半米高的明黄缎子盖着的东西,走到众人面前。
慈禧已经反应过来,声音瞬间变得尖锐扭曲:“翁同龢,你敢!”
翁同龢怡然不惧,将那黄缎一把掀开,里面竟然是一个黑底金花的灵位,高书“协天翊运执中垂谟懋德振武圣孝渊恭端仁宽敏庄俭显皇帝之位”几个大字。
刚才还吵得开心的众人不由悚然一惊,扑通跪了一地。慈禧恶狼一般盯了翁同龢半日,终究还是缓缓下炕屈膝,跪在了地上。
翁同龢沉声道:“文宗皇帝临终前,老臣也曾侍奉在殿外。如今臣有一事不明,今天倒要来问一问诸位——先帝爷到底是把江山传给了两位儿子,还是传给了两位太后?”
“即便是传给了太后,也该以去世的母后皇太后慈安为尊。慈安太后认可皇上,不仅立他为嗣君,临终前还将西山密库钥匙交付给他。西太后,您身为妾妃,应该以文宗皇帝和慈安太后的意思为尊,不应该妨碍他们选择的继承人。”
来了来了!终于有人说出这句话了!
小梳子和白青两个人站在殿外角落里听了半天,先是皇帝和太后吵,然后两党大臣互相攻讦,闹了半天终于有人说出了这句一锤定音的话。
小梳子和白青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激动得拉着手原地做兔子跳。小梳子推了白青一把:“快,姑娘快进去,把那消息说出去!”
“再等等吧。”
殿内,慈禧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而是嗜血狂乱,焚心入魔。
二十年了,已经足足有二十年没人敢跟她提妾妃这两个字了,她现在简直恨不得把翁同龢切片了炸酥了做成人肉包子一口口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