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钰撇了撇嘴,有心不想让他去,但觉得未免有点太小心眼了,只伸手点了点清远面颊,“你别去太久。”
清远应下,自己去了仪元殿。
殿中不见顾景身影,他在内室的小书房中看到顾景,他身后是浮雕红木书架,上面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书籍,身前是张书案,在温和而又浅薄的阳光中,修长纤细的手执起饱蘸浓墨的笔,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垂下眸子时光晕从头顶倾泻而下,周身清瘦,像是一株劲节的翠竹,在无人处缓缓地生长着。
清远轻轻扣了扣门板,瞥见那人抬起头来,声音温和地开口,“顾景”。
顾景一怔,手中笔滑落下来,晕开的墨痕在宣纸上落下长长的一笔,他眉眼处有几分诧异,“陛下,你来了。”
清远以前很少会来仪元殿,就算来了也只是坐上一会,他知道清远今日回来后便一直等在东门,只看上几眼确定他无事后便离开了。
清远将他眼中诧异收拢一双眸子中,略微顿了顿后才道,“朕有些想你,便来了。”
他声音有些低,在这阳光温煦的冬日里像是一支烛火,燃着暖暖的热。
顾景瞳孔有一瞬的骤缩,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像是只受惊的蝴蝶,面上没什么神情,可手已经大力地攥着了宣纸,雪白的纸面上带着清晰的折痕。他缓缓吸了一口气,一寸寸地抚平上面的痕迹,“我也有些......想陛下。”
很想很想,哪怕这两年来每个夜晚都是他独自一人待在殿中,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但当听到清远失踪后还是心慌地厉害,在夜深人静之时总是不断地想着他,心像是放在火上炙烤一般,那些缠绵的思念仍旧将他包裹起来,连呼吸都像是有些困难。
顾景情绪一向内敛,不如霍言钰那般肆意畅快,连说个想念都要在唇齿间流转几回后才珍而重之地说出来。
清远指间无意识地搓捻着,他对顾景有一种深深的愧疚之意,没有记忆之前如此,等找回记忆后这种歉疚没有丝毫的减少,而是变得越发地深入起来。
他的道侣,一直看着他与另一片神魂相爱,已是两年。
清远走向他,两人距离越发挨近,他看着那双茶色瞳孔,伸手环住了那一截劲瘦的腰身,搂着顾景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想起你,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好好爱你。
身后是书案侧沿,他被那人圈在怀里,温度灼热地像是能融化漫天的冰雪,顾景心中像是被人戳了一下,带着一股股地酸涩,那些埋在心里的委屈突然被人无由地翻出来,□□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他遮了太久,也早就遮不住了。
顾景慢慢地红了眼眶,像是被人一点点地涂上去揉碎的花瓣,自眼框到眼尾都出现一种红晕,他眸子中蓄着水意,点点滴滴的,如同是清凌凌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