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低低应了一声,去了浴房。
等他出来时,外面的红烛已经燃了小半,柳明月整个人团着身子,缩在床的里侧。
外间留下了很大的一片,他知道,那是留给自己的位置。
心跳忽然纷乱起来,裴慎几乎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脱了鞋,慢慢坐上了床沿,然后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解开了穿在寝衣外的外袍。
他的每一步动作都很慢,生怕什么时候柳明月就出声反悔。
但直到他掀开被子,缓缓躺下时,床里侧的那个身影,依然一动未动。
他其实能听到柳明月还不够平稳的呼吸,知道她还没有睡着。他甚至知道,只要他再往里侧去上两寸,就能触碰到那份柔软。
但是裴慎没有动。
他像是站军姿一般,笔直地躺在被中,与柳明月保持着最后的两寸距离。
然后闭上眼,听着彼此的呼吸,逐渐转向绵长。
半夜里眉骨微微刺痛。
这种熟悉的痛感令裴慎忍不住皱眉,他发觉自己又做起了关于崇安寺的那一场梦。
他依稀记得自己此刻还躺在柳明月身边,试图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却没有成功。
好在这一次,不再是重复他与柳明月纠缠的梦境。
裴慎长舒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多久,他便发现这梦境还在继续。梦里的柳明月闭着眼,昏昏沉沉地睡着,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身上那条白色的衬裙格外的刺目。
不知为何,虽然是梦,但裴慎总觉得有些心下不安,他很想将柳明月的裙子重新换过来。
但梦中的自己并不听从裴慎此刻内心的想法。
裴慎“看见”自己在厢房里四处转,最终找到了柳明月曾经要求他推开的那扇窗户,破开封条,然后转身抱起柳明月,攀至窗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