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一直不曾问过你。”百里青的声音很轻,压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能给你一个孩子,你可有怪过我?”
他自小身中剧毒,太医早就明言他活不过三十岁。就是留下孩子,恐怕也是个早夭的命,他如何忍心让她连受两次离别之苦?
若她怨他,他也别无他法。
唐玉斐愣了愣,也搂住他的脖子说道:“殿下,臣妾不怪你,能做你的妻子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臣妾不要孩子。”
幸运?心仿佛被尖刺狠狠扎了一下,痛的百里青唿吸一窒,眼睛酸楚。
好半天才尽数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干净,他松开唐玉斐,抬手替她收拾好额发,柔声道:“明日一早就能动身离开,东西可都收拾妥当?”
唐玉斐点点头:“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目露疑惑,原本还想问些什么,可百里青唇角扬起笑意,拉过她的手同她额头相抵:“之前你给夜枭织的手套,可不可以给我织一副?”
“殿下不是不肯要么?难道你吃夜枭的醋了?”唐玉斐果然被转了思绪,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语气揶揄。可他的手确实很凉,没有丝毫热度,让她有些心疼。
“嗯,本宫吃醋了。”
唐玉斐一怔,没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此时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其间的深情浓的仿佛都能滴出水来,这么赤裸而坦荡,深邃而张扬。她忍不住脸上发烫,似有些好笑道:“那臣妾这就给殿下织一副,怎么冬天都快过去了你才说。”
她脚步轻快,出门前还特地叮嘱了一句:“要全部吃完,臣妾下厨可很难得。”
百里青没有起身,静静坐着,唇角含笑看着她。唐玉斐站在门口,突然有些踌躇了,可又不知自己在踌躇些什么,于是也对他回以一笑。她推门而出,余光却恍惚间瞟到他的衣角有一抹红色,像是血迹。
大概是看花了眼吧,她皱了皱眉,这么想到。
唐玉斐不知道,她走后的一瞬间,百里青突然重重地咳嗽了起来,他抬手掩住唇,鲜血却还从洁白如玉的指缝间流出,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襟。
消失几日的夜枭从暗处走出,焦急地唤道:“殿下!”他眼眶通红,冷厉的脸如今灰白一片。
百里青对他轻轻摆了摆手,好半天才止住了咳嗽,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说道:“明日一早送太子妃出府,本宫的事……能拖多久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