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莱斯安德诺·斐利佩普,也就是你认识的那位小桶先生,”达芬奇淡淡道:“他亲手在市政府的墙壁上,完整地绘制了绞刑的场面,如美第奇家族的喉舌般警告了所有城民。”
海蒂心里一惊,忽然有种被冰水泼醒的感觉。
她花了许久的时间,才在这个时代拥有了少许的安稳感。
可这就是血淋淋的文艺复兴,有反叛,有屠戮,有她所有不想面对的事情。
“您每次带我去小教堂的时候,都绕开特意那里走,也是不想让我看见那一幕吗。”
达芬奇耸了耸肩:“他画的确实很传神。”
利益与权欲的博弈从无正义与邪恶,活下来的人拥有对一切的解释权。
他长期以来远离宫廷,也是出于这个理由。
一旦被卷入漩涡,谁都身不由己。
“所以,他要亲自见你一眼,才准许你入宫做我的助手兼女仆,也是不无道理的。”达芬奇思考道:“美第奇先生对经商似乎没什么兴趣,但文艺活动确实是出了名的热忱。”
海蒂思考了良久,点了点头:“先生,我明天随您一起过去。”
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自己现在似乎已经靠近了历史的脉络,美第奇也好,达芬奇也好,好歹还是在历史书和美术馆里有所了解的人。
如果自己完全脱离这里,去完全不了解的人家里重新寻找新的生活,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第二天起了个早,早餐刚用完,马车就等在了门口。
海蒂现在已经会了少量的意大利语,但对很多长辅音的模仿都有些笨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意大利语里保留了许多拉丁语的词汇,当初刚来不久,很多街坊邻居的谈话都能听懂半耳朵。
她坐在达芬奇的身边,身体因为马车的颠簸微微摇晃着,想得有些出神。
洛伦佐·美第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