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默终于没办法冷眼旁观,又走回小秋身边,听到他用低弱得快要消散在空气里的声音喃喃说了一句:“为什么走了……等等我吧……”
姜默在小秋身边撑开雨伞,问他为什么不躲雨。
小秋惊愕地抬起头,然后像害怕他又要走一般急促地起身,将本子递给他。
纸张轻轻|颤|抖,上面写着:如果真的拖了后腿,可以不用管我,没关系的。
确认他看完了,小秋没有再写别的,也没有再多停留,收起本子转过身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饶是那时候不知道小秋就是唐修的姜默,都看不得这样的画面和字句,此时此刻慢慢回想,便是千刀万剐般的疼痛与煎熬。
他不敢想象,怀了孩子,咳嗽到短暂昏|厥甚至还淋了雨的小猫,走过拐角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之后,要怎么自己一个人扛下那些病痛。
他拖着那样的身|子,难受害怕都自己咬牙捱着,每天都过得很艰难,却真的从来没有拖过后腿,甚至帮了他很多很多忙。
可他都对他做了什么?
让他在水牢那样恶劣的地方拼死生下孩子。
让他拖着刚刚分娩的身|子,还有一瘸一拐的左腿,抱着孩子走过数百里雪地去找他。
让他抱着渐渐冷硬的孩子,向着别人下跪磕头,额头磕得血肉模糊,却在天寒地冻里迎来彻骨锥心的绝望。
保|镖说,本来以为他是个哑巴,因为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会嗯嗯啊啊,惹人心烦。
但是后来他跪在地上咳了一地的血,抓|住保安的裤脚,喉|咙里发出微弱颤|抖的声音,勉勉强强地凑成了一些语句。
姜默,救救孩子吧。
我走,你救救她。
他说“我走”。
他甚至不敢求他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