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坐了太久,他的左腿不太能使得上力,担心摔着肚子里的孩子,他就扶着墙慢慢走,冬日的阳光不温暖而且刺眼,他越来越觉得头晕,就蹲了下去,靠在墙上休息。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什么温热腥甜的液体淌进了嘴里,还有一些滑落下去,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他伸手抹了抹下巴,看到一手的腥红。
他一下子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么多的血是从哪里来的,脑袋一片空白。
“小猫这是迷路了吗?”虽然现在的唐修看起来和其他队医没有什么区别,但许琛毕竟是亲手把他伪装成这样的人,所以总是能认出他来的。
唐修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没理他。
许琛走到他面前,看到他下巴和衣襟上都是血,地上还积了一小滩,不由微怔:“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唐修低着头,仍旧没有反应,许琛试着推了推他,他就像散了架的木偶一样,瘫软着倒下去。
许琛连忙将他抱起来,去到最近的医务室反锁上门,摘下了他的面具,看到他是流了鼻血,便抬高他的下颌,用温热的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
小猫的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血色,还蒙着层黯淡的灰,嘴唇也是苍白干裂,但他的五官生得很漂亮,此时此刻仍旧是美得像古希腊匠人精雕细刻的塑像一般,让人对待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有些小心翼翼。
许琛给他打针的动作都轻了些,但针扎进去的时候,他还是微微蹙眉,睫毛轻颤几下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许琛,又看了看上方挂着的输液瓶,用微弱得像呼吸一样的声音问:“什么针?”
“保胎针,放心打,”许琛调着点滴速度,“加了点镇定剂,无害的。你疲劳过度颅压偏高才流鼻血,需要休息一下。”
唐修怔怔地看了那瓶药水好一会儿,肚子里的孩子忽然动了几下,他闭了闭眼睛,泛红的眼角无声无息地染上了湿意。
没有打针的手用力攥紧床单,他呼吸频率忽然变得很急促,喘了一会儿颤声对许琛说:“你能帮我……拿掉孩子吗?”
许琛正在给他配别的药水,闻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才道:“你说什么?”
“我这样……它不会健康的,”唐修眼里蒙上水光,睫毛被洇湿,声音颤栗痛苦得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它会很辛苦。”
“……”许琛沉默着配完了药,才缓缓道,“但是一直以来,胎儿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你状态不好,但是它很坚强,我想你也不忍心。”
唐修颤抖地呼吸着,咸涩温热的液体不停地涌出眼角洇入枕头。
“它六个月了,只能引产,你现在太虚弱了,如果没办法自己把胎儿排出,我要一块一块把他夹碎取出来,在盘子里拼好,然后……”
“别说了……”唐修颤声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