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红玉半躺着在靠椅上面,好像整个身体都失去了重量一般。他里面穿着油腻的道袍,外面罩着半件袈裟,手里捧着大半只烧鸡,连骨头都不吐,啃得嘎嘣嘎嘣直响。
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红衣的女子。这女子身材修长,风姿绰约,她望着远方阴沉沉的天幕,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思。
“又下雨了。”她喃喃地自言自语。
春雨,总在不经意间无声无息布满整个天地,它细细密密如同给世界蒙上了一层面纱,等到整个世界变得朦朦胧胧白茫茫一片,人才反应过来,雨已经下了好一会儿了。
微风细雨,没有隆隆的雷鸣,也没有雨点落在屋顶、落在树梢、落在地上发出的啪啪声响,只有春蚕食叶般绵绵的沙沙声。
一只玉手如同从天外闯入,闯入这春天雨的世界。凉凉的、湿润的感觉从指间滑落,到细腻的掌心,到白皙的手腕,打湿了缠绕在腕间的绸缎。
流火金铃发出叮叮的弱音,好像很不喜雨水的湿润。池雨君将手从窗外收回来,指间的凉意很快褪去,只是心里的凉凉还不知道要盘亘多久。
“江南总是如此,我都已经快要习惯了,你江南女子怎么还讨厌下雨?”袁红玉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终于恢复了一点重量,努力坐直了身体道。
“不是讨厌,是不方便。”
这样连绵的春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对于终日无所事事的人,躲在屋子里面温着小酒、吟着小诗、欣赏着春意,固然是一种享受,可对于忙忙碌碌,四处奔波的人群来说,就没有那种惬意了。
袁红玉一张嘴,噗地吐出一个东西,他抹了抹嘴巴,又在道袍上面胡乱擦了两把:“鸡头不好吃。”
他拿起边上桌子上的细颈酒壶,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干了一大口,这才满足地做严肃状:
“池宗主没有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他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我那天看到他的血迹,那么多的血,他肯定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已经这么多年了,如果父亲还没有死,那为什么他还不出现?”
袁红玉负着双手,也站到窗前,与池雨君并排而立:“池宗主不出现,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许他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可能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不过你可以相信我,池宗主一定还活着。”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世间阴阳之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相信。更何况,你已经相信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继续相信下去?”
池雨君咬着嘴唇,用力地吸气,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开口道:“这雨不大正常,不像平常的雨,是有人在做法?似乎也不像?”
袁红玉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池雨君很讨厌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臭屁样,拿眼睛去瞪他,他才道: